大錢哥將何弘義叫到外麵說話。
過了一會兒,大錢哥走了,何弘義在原地站了很久,王海芳把何弘義沒炒完的菜炒好端出來,看著何弘義的背影,她走過來:“弘義,怎麼了?大錢哥來說什麼了?”
何弘義轉身看她:“夏夏打電話來說我媽坐上來縣城的車了。她坐的八點半的車,十一點左右就該到了。”
王海芳往客廳裡掛著的石英鐘看,現在已經將近九點半了。人已經到了半路了。
王海芳抿抿嘴:“怎麼辦?”
何弘義往客廳的飯桌走,勉強地扯出一個笑臉:“先吃飯吧。”何弘義往前麵走了幾步,見王海芳沒跟上來,他又折回去,想了想,他道:“彆擔心,萬事有我頂著呢。”
王海芳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自打十四歲開始,王海芳便一直憧憬著成為何弘義的妻子。跟張天平結婚的前一晚,王海芳在被子裡哭出了聲音,她出嫁的時候是在晚上,坐在張天平家推來的推車上,王海芳往家裡回過一次頭,那時候何弘義就站在他家的牆頭看著她走。那是王海芳有生以來最難過的時候,也是她最高興的時候,因為在那時候,她知道何弘義也是喜歡她的,她滿足了。
跟張天平過日子的那些年王海芳沒有去想過何弘義。她知道何弘義跟自己又緣無份,強求不得,若是一直將過去掛在心底,那她這一輩子都將不得安寧。張天平對她也算好,王海芳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何弘義了。
王家人不會跟王海芳說關於何弘義的消息,那天她忽然知道何弘義結婚了,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她回了一趟村子裡參加了她的婚禮。婚禮上王海芳見到了何弘義的妻子,她衷心地祝願何弘義跟他的妻子百年好合。
何夏結婚的時候王海芳已經生了青青了,因為跟何夏的情誼,她回去參加了何夏的婚禮,在婚禮上王海芳又一次見到何弘義,那時候的她內心已經毫無波瀾了。
如果何弘義沒有離婚,如果她們兩個沒有在縣城相遇,如果何弘義沒有往前走那一步,王海芳這輩子也不會跟何弘義有什麼牽扯。
王海芳望著何弘義的背影,都說一嫁從父母,二嫁從心。她跟何弘義已經錯過一次了,這次命運讓兩人再次有了交集,王海芳說什麼也不想再錯過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快步走了上去,三人沉默地吃了一頓飯,青青在飯桌上逗她們開心也沒逗成。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十點半,何弘義不再磨蹭,從王海芳家離開,往車站去。
王海芳追出來叫住何弘義:“弘義,一會兒帶大娘來家裡吃個飯吧。”
何弘義看著王海芳,王海芳直視何弘義的目光,何弘義笑了:“好,我一會兒就帶她過來,你把家裡收拾乾淨點。”
這句話仿佛是一個丈夫囑咐妻子的家常話一般,王海芳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何弘義心裡也不好受,他上前一步,鼓起勇氣抓著王海芳的手在手心裡捏了捏,而後便大步朝車站去。
十一點,何弘義接到了彭文慧,彭文慧出來見到何弘義後一想就知道是何夏給他報的信,冷哼了一聲:“就你一個人來接我的?”
何弘義聽了這話心裡一沉,彭文慧這是知道他跟王海芳的事情了。何弘義並不覺得詫異,他早在決定接近王海芳母女之時便做好了麵對家裡人的準備。隻是這麼快就讓彭文慧知道了,何弘義還是有些緊張。
他捏了捏手:“娘。”
彭文慧看了何弘義一眼:“行了,這馬上就要下大雨了,帶我去避避雨。”
何弘義將彭文慧往工地上帶,彭文慧見到工棚,道:“不帶我去看看海芳母女嗎?”
“娘。”何弘義哀求地看著彭文慧。
彭文慧看著他這幅樣子,心裡也難受呢,她笑了一下:“弘義啊,我是你娘,你的心思我都懂。你什麼都不用說了。”
何弘義的千言萬語都憋回了心裡,何弘義懷著無比忐忑地心態帶著彭文慧到了王海芳租住的院子。
這院子很小,隻有三間房,一間堂屋,一件廚房一個房間,彭文慧在院子裡看了看,沒見到何弘義的私人物品,便知道自家兒子還沒跟王海芳住在一起,彭文慧有些滿意。
王海芳給自己和張青青都換了一身最體麵的衣裳,她將張青青抱在懷裡走到堂屋門外去迎接彭文慧。
張青青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彭文慧,彭文慧在兜裡摸了摸,摸出來兩塊剛剛在車上用錢跟彆人換來的兩塊糖,遞到張青青的麵前:“你是青青吧?來,奶奶給你糖吃。”
這一聲奶奶一出,何弘義驚喜極了,王海芳的眼淚刷地一下就掉了下來。
按照習俗,彭文慧是屬於王海芳家那邊的親戚的,張青青按輩分應該叫她外婆的,這一聲奶奶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何弘義跟王海芳又怎麼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