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好得太過了，確實超乎想象。”戚未晨微微蹙眉。
褚晴點了點頭：“你也覺得吧，那這回騙過他爸應該沒問題了吧？”
“就怕他把自己也騙過去了。”戚未晨聲音裡透出一股涼意。
褚晴愣了一下，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後趕緊往外跑，一邊跑一邊給戚慕陽等人打電話，然而沒一個接聽的。
她隻能把手機裝回口袋，直接往戚慕陽昨天說過的教學樓頂跑。學校教學樓因為沒有電梯，所以隻有四層高，她很快便到了天台上，此刻陳秀已經站在了護欄前，扶著一米高、半米寬的石護欄站著，距離他有三米遠的地方，則站著陳父等人。
“我不轉學！我就要在這裡，你要是逼我，我就從這裡跳下去！”陳秀紅著眼睛道。
陳父暴跳如雷：“老子養你這麼大，你就這麼回報老子的？！”
“叔叔你冷靜點，他現在正激動，你要是再刺激他，他萬一真跳了怎麼辦？”戚慕陽適時開口。
奸臣也在一旁幫腔：“是啊叔叔，你彆刺激他了，他要是實在不想轉學，那就算了，反正在哪上學都是一樣，沒必要為了轉學破壞父子感情。”
陳父冷笑一聲，將他們的勸解當作耳旁風，盯著陳秀冷嘲熱諷：“你是我生的，你是個什麼東西我會不知道？從小就膽小的玩意，還敢跟我玩自殺這一套？說吧，是哪個孫子教你的，看老子不撕爛他的嘴！”
旁邊三隻孫子：“……”
“是我自己要跳的，跟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想轉學，你彆逼我。”陳秀白著一張臉道。陳父往前一步，他立刻往後退了一步，雙腳不住的發軟，隻有扶著護欄才勉強站定。
陳父蔑視的看著他：“你今天就是死，我也要給你辦理轉學，有能耐你就跳下去，沒能耐就跟我走！”
他這話一說出口，在場的人心裡同時咯噔一下，班主任不讚同的看著他：“陳秀爸爸，你不能這麼說，孩子正脆弱的時候，你彆總是刺激他。”
“對啊對啊，老師說得對，你彆這麼說。”小胖子趕緊道。
陳父這才第一次正眼看小胖子等人，把他們三個打量一遍後厭惡道：“要不是你們這些狐朋狗友，他也不會跟老子玩這招，你們是商量好的，真當老子看不出來？”
戚慕陽臉色一冷：“你彆胡說！”
“我怎麼胡說了！要不是你們，陳秀學習成績也不會一直這麼差，就是跟你們鬼混的，才會到今天這一步！他一個有恐高症的人，怎麼會想到跳樓？！”陳父氣得就差破口大罵了，連肚皮上的肥肉都氣得顫栗。
戚慕陽等人同時一愣，怎麼也沒想到陳秀會有恐高症。他們之前排練的時候，都是在宿舍裡，隻有今天才上了天台。
“我恐高症不嚴重，平時也可以上高處，隻要彆往下看就不會暈眩。”陳秀抬高了聲音解釋。
戚慕陽等人這才放心，小胖子扭頭對陳父道：“叔叔，不管你相不相信，平時陳秀一直都在學習，從來沒跟我們亂跑過，我們也沒有打擾過他，現在要緊的是把他勸下來，你要是看我們不順眼，以後讓班主任給我們調座位，我們離他遠點就行了。”
這段話說得相當有水平，一來解釋了他們不是拖陳秀後腿的人，二來直接透出了陳秀不會離開的暗示，而且聽起來還十分委屈，就連班主任都忍不住幫他們了：“是啊陳秀爸爸，這一點我還是了解的，他們雖然關係要好，但平時很少見陳秀跟著去玩，他們也不是你想的那種壞孩子。”
“不是壞孩子，為什麼會一起逃學上網吧？”陳父油鹽不進。
戚慕陽抿了抿唇：“就這一次，真的就一次。”
“抓住了就一次，那要是沒抓住呢？”陳父厭惡的看他一眼，隨後看向陳秀，“我再說一遍，你現在要麼就跟我走，要麼就從這裡跳下去，反正四樓也摔不死你，大不了老子養個殘廢，反正你現在也是廢物一個，跟之前沒什麼差彆！”
“你說話彆太過分啊！”奸臣終於忍不住了。
陳父冷笑：“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們管！”
“你！”奸臣要上前去，被戚慕陽攔住了。
戚慕陽冷下臉：“你是一定要他走了？”
“對，一定要走！”陳父完全沒有商量的意思，盯著陳秀道，“還不給我滾下來！”
“你憑什麼管我？！”陳秀終於崩潰，白著一張臉質問他，平時總是要哭的眼睛，此刻一點淚都沒有，“你憑什麼管我？從小我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最需要你的時候也沒見你來找我，現在有時間了，想裝好爸爸了，但是你沒有資格！你沒有養過我，憑什麼管我！”
“因為你是老子生的！”陳父暴怒。
陳秀喘著氣，眼底滿是決絕：“你生的？你懷胎十月了嗎？你經曆生產的痛了嗎？你養過我照顧過我關心過我嗎？你都沒有，你就是爽了一下而已……”
“陳秀！”班主任皺眉打斷他，“冷靜點。”
“老師我沒事，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用摻和。”陳秀哽咽道。
陳父已經怒到了極致，黑著一張臉道：“好啊，我們之間的事，要不是老子賺錢，你能上得了承德？你知道這裡的學費多貴嗎？！”
“多少錢，你報個數，等我以後工作了，會全部還給你。”陳秀心累道。
陳父氣笑了：“你還得了嗎？你隻要身上流著我的血一天，就永遠還不清，你是我兒子，生下來就是欠我的！”
“……好，那我把命還給你好了。”陳秀突然平靜下來，深深的看他一眼之後，轉身爬上了護欄。
“陳秀！”這一幕不在他們的計劃裡，戚慕陽厲聲製止他。
看到戚慕陽等人要往前走，陳秀苦笑一聲：“老大，彆過來。”
“……好，我不過去，你冷靜一下，千萬彆做傻事。”戚慕陽徹底慌了。
一直在樓梯口的褚晴也忍不住上前：“陳秀，彆胡鬨，下來！”
陳父的臉色也刷的一下白了，看著他坐在上麵，整個人都要癱在地上：“你彆往下看，千萬彆往下看，你會暈厥的，把頭抬起來……”
“你還年輕，我死了之後，你再生一個，下次再當爸爸，記住了你可以不陪他，也可以不給他錢，這些都不重要，但一定要尊重他。”陳秀坐在護欄上麵搖搖欲墜。
陳父渾身發顫：“彆亂來，千萬彆亂來……”
陳秀緩緩閉上了眼睛，張開雙臂要往下倒。
“陳秀！”
“我答應你！”陳父破聲喊道。
陳秀猛地睜開眼睛，其他人也看向陳父。
陳父呼吸都不順暢了，顫抖著開口：“我答應你，不轉學了，咱不轉學了，你下來。”
“真的？”陳秀狐疑的問。
陳秀猛地點頭：“真的！”
陳秀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於選擇相信他，從護欄上下去了。他一下來，眾人呼呼啦啦的圍了上去，一邊怒罵他，一邊為他不用轉學了高興。陳父腳軟許久後，終於走上前去。
陳秀局促的看向他：“爸……”
啪！
一個寬厚的巴掌落在陳秀臉上，直接把他的臉都打偏了，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偌大的天台上隻剩下風聲。
“你他媽……必須跟我走，”陳父顫抖道，“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在這裡待下去。”
陳秀絕望的看向他：“你又騙我。”
陳父不容商量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扯著他毫不留情的往樓下走，戚慕陽上前攔阻，被他一下子推開了。
“老大！”陳秀失聲叫了一聲。
戚慕陽暴躁的起身，真有種揍陳父一頓的衝動，但考慮到陳秀，他隻能生生忍住，繼續用身板阻止。
一群人拖拖拽拽的到了樓梯口，陳父正要拉著陳秀下樓時，一頎長的身影攔在了樓梯口處。
“戚未晨……”褚晴小聲的叫了他一聲。
戚未晨看了她一眼，扭頭看向陳父：“你能阻止他這一次，下一次還能阻止嗎？”
“你是誰？”陳父沒好氣的問。
戚未晨冷淡的和他對視：“你把他帶回家，他就不會自殺了？家裡的剪刀、床單、浴缸，隻要他願意，每一樣都是自殺的工具，除非你把房間清空包上軟包，把他像精神病人一樣囚禁，才能保證他死不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陳父皺起眉頭。
戚未晨垂眸：“聊聊吧，以父親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