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隻是分內之事而已。”
少年語氣認真,看來是真的把這事當成分內事。
也對,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此次負責新生試會各宗門接待工作的,正是謝玄景。這樣算起來,也確實在他職責之內。
不過才短短三個月,以煉氣期修為成為掌門弟子。雖然在一眾徒弟中,是年歲最小、修為最低的那個。但此時的謝玄景已是天生劍骨,謝蘊費儘心思用秘法為謝玄景換來的根骨,瞞過離天宗掌門的法眼,也打破了他不再收徒的誓言,這次更是把接待各宗門的重任托付給了他。
隻是……也把麵前這個少年推向了風口浪尖。
離天宗掌門的徒弟不止他一個……
衰颯的秋風吹得人心口發涼,柳素的目光隨著飄散的落葉停在了少年的身上。
大片的冷冽壓抑的玄青色中,唯獨那片突然而至的焦黃落葉,給他增添了一絲柔色。似乎察覺到柳素的目光,纖長的手指在肩膀處輕輕一撫,樹葉掉了。
沒了那絲落葉的點綴,玄青色帶來的清冷氣息,再次把少年包裹。
柳素收回目光,突然頓步。
“我自己回去吧。”
她回頭,看向謝柒那處,又把目光移向了謝柒身旁的那個低著頭的小弟子,意味很明顯。
柳素看向謝玄景,一臉歉意:“這弟子的事還需回去處理,今日之事,多謝了。”
說完這才板著臉衝那磨磨蹭蹭的弟子喊:“還不快走!”
那弟子雖不情願,但平日裡柳師姑都是笑臉迎人,也沒什麼架子。今日臉一板,長輩的範兒就出來了。本就因做錯了事心虛,現下心裡更是發涼。
垂著頭,弟子小心翼翼的走到柳素身旁。
謝玄景也不囉嗦,拱了拱手便帶著謝柒先行離去。
少年的背挺得筆直,玄青色的發帶隨著少年的步伐擺動,時不時與衣衫融為一體。而他身側的謝柒,雖然也是著統一的玄青色弟子服,發帶卻是枯黃色,那是離天宗外門弟子的標誌。
兩人並肩而行,秋風吹起發帶,枯黃色與玄青色短暫交織,又各自飄舞。
柳素突地收回目光。
隻是兩個紙片人,一次職責之內的幫忙而已。隻要這次的事他們乾門不追究,也算是給謝玄景幫忙了。
“走吧。”
柳素不止鹹魚,還很懶。謝玄景有主角光環,她沒有。他會過得很好,所以她也不必摻和。
少女的聲音落下,頭也不回的帶著人離開。
……
“謝師兄,剛才那個女修……”
身後的目光太過明顯,謝玄景自然知道是柳素在看他。
“不必管。”
“哦。”
謝柒應聲,其實他是想說那個女修他見過。謝家解散之際,留了半個月的時間給奴仆們找新東家。謝家心慈,好多人念舊情不肯走,哪怕沒有工錢,隻給一口飯吃也想留在家主身旁。
那些人東磨西磨,直到見家主態度堅決才死心。但這其中也有例外……
就是剛才那個女修,謝柒記得她。她是第一個離開謝家的,毫無留戀之意,甚至沒有依照修真界的規矩,在家主門口磕頭謝恩才走。
灰蒙蒙的天氣,晨曦灑下一道光亮,照亮了前路。那日他起了個大早,正好看見那女修離去。
他道怎麼走得那般決絕,原來是抱住了乾門的金大腿,走向了康莊大道。
謝柒看不上這種人,這事若放在家風嚴謹些的世家大族,即便是主人家主動遣散奴仆,離去前規矩沒到位,也是能隨意打殺的。
但偏偏家主剛才還幫她……
若他早認出她,真該拉著家主早些離去才好。
謝柒有些氣悶,隻是想到這,多日來壓在心裡的事,又似有了轉機。
他偷偷撇了眼身旁的謝玄景,刀削劍刻的側顏,增加了少年的疏離感。但謝柒知道,那副冷情的皮囊下,藏了一顆極度良善的心,否則今日家主不會摒棄前嫌出手。
想到這,心裡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謝柒小心翼翼開口:“家主?”
“嗯。”
少年輕應。
“如今我們也安頓下來了,那白謁它……”
謝家賣了宅子,遣散了奴仆,唯獨白謁它自小陪家主長大。離去前,還是家主親自將它托付給昔日好友先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