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按你說的辦!”
層層人群淹沒了扭曲的聲音,謝玄景移開目光,看向擂台後鬱鬱蔥蔥的樟宮柳。
一分為二的樹葉輕晃搖曳,葉片一開一合,像一張張正在無聲低語的人嘴。
“家,謝師兄?”
謝柒忙改口。
少年沒在意對方又喊錯了稱呼,他隻是微微抬起下頜,看向擂台處,神色淡然:“該我了。”
“!”
少年的聲音落下,謝柒猛地驚了一跳。
慘了慘了,還沒去下注呢。
人群中,一道熟悉的人影左閃右避,猛地衝向賭桌。過於著急的步伐,引來了不少人的咒罵,隻是在看清那人是謝柒時,又將到嘴的臟話咽了下去,甚至紛紛讓了步。
謝柒歉意一笑,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大包靈石,放在有謝玄景名牌的那側。
“呀,小謝,你這是把全部身家都壓上了吧。”
“那是自然!”謝柒聽見這話,笑得含蓄,但一雙眼眸卻無比自信。
他相信家主!
“我壓謝師兄。”
離天宗不少弟子皆知,這位叫謝柒的外門弟子曾是謝家奴仆。這個並不光彩的過去,卻是謝柒時常掛在嘴上的驕傲。
謝柒是謝玄景最忠實的擁護者,全離天宗皆知,他甚至願意為對方當個整天打雜的外門弟子。也因此,謝柒會拿出全部身家壓謝玄景,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隻不過……
“小謝,你可看清楚了,與你家謝師兄對決的可是蒼問天的百裡公子。”
人稱一鞭掃九州的百裡筠,年少成名的天才修士,自小在宗門內長大,自然不是謝玄景這種半路拜師的小世家子弟可比的。
雖然,他們都知道謝玄景也是個百年難遇的天才。可天才剛冒頭,才抽條的嫩芽呢,再厲害也是需要時間成長的。
“我知道。”
謝柒笑著應聲。
大家是怕他輸得兩手空空,但他相信家主。
“行吧……”
“我們可給你提醒了,彆說我們不仗義哈。”
“對了,也不是我們不信謝師兄,隻是……”
“就是就是,記得幫我們在師兄麵前美言幾句……”
柳素的位置離謝柒不算遠,下賭注的聲音又大,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恰好傳到耳邊。
她的目光從謝柒身上掠過,卻不由想起原書裡這段劇情。
謝玄景個性清冷,遭逢巨變後,對外物更是不甚在意。他不像彆的世家大族子弟,他吃得苦,窮也能過,富也能過。
但謝柒看不得這些,劉家拿走了謝蘊留給謝玄景傍身的私產。而他們後來賣掉謝家宅子的錢,又得緊著謝玄景修煉,畢竟劍修是個燒錢的職業。自小在富貴窩養大的少年,少見的拮據起來。
謝柒愁得沒法,倒是借著新生試會的賭局發了一筆。而這些靈石,他沒有多留,借著“這是老家主放在我這兒的救急錢”的名義全給了謝玄景。
哪怕後來,他得知謝玄景也下了注贏了不少靈石,他還是固執的把錢全給了對方。
比起原書裡,謝玄景他那個嚴格苛刻的父親,從未與他相處過的母親,謝柒這個比謝玄景大不了多少的仆從,反而更像悉心嗬護他的長輩。
兩人這段主仆情,曾經讓不少讀者大呼感動,特彆是在謝柒下線時,差點沒給她寄刀片。
謝柒,是謝玄景身邊唯一待他沒有私心的人了。
隻可惜他死了,為了救謝玄景,他服下了謝蘊留給他的那顆金丹,強行突破修為陪謝玄景參加弟子試煉,最後死在了謝玄景懷裡。
也是這一死,讓謝玄景真正的成長了起來。
柳素一直覺得,謝柒像牛,他自謝玄景出現的那一刻就在不停奉獻,短短一生,從未停止過。
移開目光,視線不由落在擂台上。
劍與鞭的糾纏,一個是身具浩然正氣,劍劍乾淨利落,一個是神秘鬼魅,鞭鞭出其不意。但到底是劍氣更甚一籌,隻見寒光一閃,劍尖直指對手眉心。
沒有虛招,沒有太多技巧。也是這一劍,台下眾人才知道,這個才步入築基中期的少年,實力遠不止於此。
“謝,謝師兄好,好厲害啊。”
“這便是天生劍骨麼?即便修為等級不如百裡公子,卻能越級挑戰!”
“我倒不覺得是天生劍骨的原因,謝師兄招招堅定,可見其根基穩固。”
“不不不,依我之見,這是來自劍修的先天壓製。哇哈哈哈,我劍修牛逼啊啊啊啊!”
“……”
“又瘋了一個……”
“多半剛才壓錯了人。”
果然,話音剛落,那仰頭狂“啊”的修士,突然抱頭捶地。
“啊啊啊,劍修啊,你TM為啥這麼牛逼啊啊啊……”
褻褲都輸沒了……嗚嗚嗚。
耳邊是各種哭泣與歡呼交織。
柳素揉了揉耳朵,對著景元道:“太吵了,我先回去。”
沒由來的,心裡有些煩躁。柳素快步離去,耳邊卻一直轟鳴不斷。
“謝師兄!謝師兄!”
“家主!家主!”
家主、謝師兄,男人語無倫次的稱呼充斥在耳旁,那是謝柒的聲音。
“煩死了!”
柳素低斥一聲,壓根沒注意前麵有個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