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保證成為傀儡的我,依舊能替你算卦麼?”
少女輕言慢語,從樹梢縫落進來的陽光恰好打在她的臉上,讓人覺得格外刺眼。
顯然,她已經察覺到他的猶豫。
戚城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卻是一旁的夏侯冷打破了僵局。
“好了,此事暫且放下。”他掃了柳素一眼,繼續對戚城道:“先去下一處地方,另外讓其他人動作快些,還有齊名那邊,讓他派些人與我們彙合。”
一旁聽見這話的柳素,眼睛快速地眨了眨。
好家夥,現在這是說話都不避開她了麼?
她知道,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初見時,夏侯冷兩人為了省事還願意拿假話騙她,證明那時候他們對她未必有殺心。但經過剛才那一遭,兩人對她的態度卻明顯變了。
他們不打算放過她了,一旦替他們找到秘寶,多半就是她身死之日。
柳素沉默的模樣落在夏侯冷眼裡,他不由嘴角上翹,眼裡的冷意更重了。
乾門的天才弟子可能是個傻白甜麼?
她果真在騙他!
柳素又被拎著繼續算卦,有了剛才的推測,她哪裡還敢把人往秘寶的地方帶。就算帶,也得等她有了脫身之策,繞著圈的帶。
再次取出龜卜,這次她沒有磨蹭太久,照例念完順口溜,便憑著對書中的記憶指了個方向。
“卦象顯示寶貝在一處不易被人察覺的石洞處,那地方位置偏僻,常年不見日月,外麵多半有東西遮擋。”
“寶貝?”
戚城注意到柳素的用詞,她似乎從不跟著他們說“秘寶”二字,看似無意,但他見慣了她奸滑耍詐的模樣,便不由品出幾分意味來。
“這次你能保證那處藏著的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不能。”柳素答得肯定,順帶還翻了個白眼,反正暫時弄不死她。
睨了戚城一眼,她雖未陰陽怪氣但話裡頗有些無語:“我修的是天相道,不是天道。能借著龜卜算出離我們最近的寶貝,這已經是開掛了。再說你們又沒有提供秘寶的基本信息,我哪能算出準確地址……”
見戚城聽完這話麵色不虞,柳素雖想破罐破摔,但到底求生欲還在,語氣緩了下來。
“我要是真能保證,你們覺得可信麼?”
他們確實不信。
雖然麵前這女修狡詐了些,但正如柳素所想,他們暫時動不得她。
“帶路!”
戚城隻能暫時壓下火氣,卻還是威脅道:“這次要是還敢耍花招,我雖暫時不能殺你,但多的是折磨你的法子。”
“……”論毒還是你毒!
就在戚城意有所指的掃過她的手腳時,柳素縮了縮脖子,瞬間乖巧了。
原書裡對那段石洞的位置描寫不多,隻寫了謝玄景奪得羋茸王後尋了一處隱秘處躲了起來,還在洞內發現了靈乳。
沒有具體位置,便隻能以剛才瀑布處的最佳逃亡處作參考。剛剛情況混亂,她雖然沒注意到最佳逃跑點,但依照戚城的腦子,他選的逃跑方向多半沒錯。
“直走。”
反正總比她自己亂蒙靠譜。
岑羲天跟其他試煉地不同,沒有太過複雜的地貌環境。大片的綠植覆蓋了這片生機勃勃的土地,自然也滋生了各種蚊蟲妖獸。
為了躲避妖獸,柳素一路都是被拎著走的。再加上,人族和邪族修煉方式不同,夏侯冷兩人身負邪氣,是不會輕易出手的,因此也隻能拎著人靠速度避開妖獸。
耳邊呼嘯的冷風刮得柳素的臉發疼,倒是讓她的思緒愈發清醒起來。
她好像知道怎麼跑路了。
……
“家主,我們現在怎麼辦?”
謝柒一邊運起靈力緊追謝玄景,一邊問道。
剛才瀑布處混戰成一團,那些金丹後期修士互相牽製,誰也不讓誰。卻沒想讓他們鑽了空子,趁亂搶了羋茸王。
現在他們身後跟了一串尾巴,怎麼成功逃脫卻成了問題。
謝玄景抿著唇並未回答,直到看見前麵的岔路才道:“直行,再尋地方藏起來。”
謝柒卻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攔在了謝玄景麵前。
“家主,我有個法子!”
將手伸向謝玄景手中的羋茸王,謝柒扯下一根根莖。
“我們分開走。”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謝柒主動為謝玄景分擔下身後的壓力,甚至語氣輕鬆道:“我身上還有之前備下的護身法器,家主不用擔心我。”
護身法器?
謝玄景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很淡,又很快散去。
但一貫迷糊的謝柒,卻莫名的捕捉到了。
他語氣輕鬆:“真的!我那法器小,怕護不住兩人。家主,我先走了。屆時……”
“屆時等我把那些人甩了,再來尋你。”
話落,見謝玄景似要開口說些什麼。謝柒卻突然運起靈力猛地將謝玄景往另一條路上推了一把:“家主,我背著你報名進試煉地的事……不要怪我。”
男人的話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決絕。
謝柒走了,逃竄似的,沒有給身後人半點拒絕的餘地。他甚至不敢再往身後多看一眼,好似害怕看見身後那人自責的眼神。
也因此,他錯過了發現真相的機會。
身後,本該順著謝柒的動作朝另一條路離去的人,此刻還穩穩停在原地。
謝玄景沒有走,也沒有朝謝柒的方向追去。
他的眸光從手中的羋茸王上劃過,然後有些遺憾的撫在那被扒了根須的地方,輕聲歎道:“可惜了。”
缺了一根根莖,終究是不完美了。
少年的眉蹙在一起,再抬眸時,卻是滿目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