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月光、輕風, 那場旖旎的夢,在少年毫不遮掩的熾熱眸光下,彙成現實。
夜晚總能讓人生出不一樣的情緒, 也能讓人格外清醒。
隨著少年的靠近,柳素意識到一個她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的事實。
也許, 昨晚那個吻,是真的。
柳素被自己大膽的想法驚了一下, 一時也未注意到她與謝南懷的距離不足半米。
少年頓步,不遠不近, 恰好可以看見麵前的人微紅的臉,和一瞬慌亂的眼神。
她知道了。
他想。
卻沒有急於求成的給她施壓, 反倒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給了對方足夠的緩衝時間。
不急,他還有很多時間,等得起。
這些時日他早出晚歸, 已經有了妖晶的具體蹤跡。比起之前他偶然得到的那少許妖晶,這兩日他尋到的那些, 不僅能助他療傷。相信要不了多久,他的修為便能更上一層,屆時他便能真正擺脫周瑾。
這世間,便再無人可阻攔他們在一起。
少年步步謀劃,在無人看見的日日夜夜裡,逐漸滋生對未來的期待。像雨後冒尖的野草, 一寸一寸,肆意瘋漲。
但這些,麵前的柳素並不知曉。
她還恍惚在那場夢可能是真的的無措裡, 他喝酒了,真的喝酒了,所以昨晚不是她的錯覺。
那他……
她的嘴唇顫了顫,好幾次想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總不能直接問謝玄景,昨晚上是不是偷偷親她了吧?
如果對方否認,那不是很尷尬?再或者,他承認了,她該如何接話?
你嘴真軟?噗,她在想什麼。
少女的無措連此刻落在她肩上的小胖鳥都感覺到了。
完了……
難道大妖怪和妖怪老婆跟它們鳥族不一樣,妖怪老婆是夫管嚴?不然乾嘛跟它一樣,嚇得愣住不敢說話?
小胖鳥眼珠子轉個不停,一會看著謝南懷,一會又繞了彎看柳素。
知道柳素心裡窘迫,謝南懷也不準備讓這種情緒繼續困擾她。
少年開口,搶先打破沉默:“師姑去哪兒了?”
說著,在小胖鳥還未反應過來時,一把將它從柳素肩上拿了下來。
小胖鳥:“啾!”
柳素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謝玄景的手會突然靠近。心裡猛地一跳,這才發現對方是幫她把肩上的小肥啾拿了下來。
她莫名的鬆了口氣,夜色漸濃,少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也未注意到小肥啾被謝玄景抓在手裡後,突然驚恐的眼神。
小胖鳥:死鳥了啾,妖怪老婆真是夫管嚴啾。
它心裡害怕,在謝南懷手中便愈發乖巧,動也未動一下。
或許是周圍太過靜逸,柳素回過神來,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回答謝玄景的問題。
“我,我出去逛了逛。”
她下意識的撒謊,嚇得乖巧認錯的小胖鳥一驚。
話說,如果它現在揭穿妖怪老婆的謊言,大妖怪是不是就不會生它的氣了?
小胖鳥這樣想著,鳥頭輕點,動作溫柔的在謝南懷手背上啄了一下。
“啾啾啾……”
我交代,我坦白,你老婆是和我出去找鹿麂和妖晶去了。
小胖鳥已經開了靈智,自然分得清妖晶和靈氣的區彆。隻不過在鳥的世界裡,妖晶是妖族修煉所得的靈氣,四舍五入跟柳素說的靈氣也差不多。都是靈氣嘛,所以它一告狀,便用了妖族的通用叫法。
它卻不知,“妖晶”與靈氣,在謝南懷和柳素眼裡,所代表的意義。
少年的神情未變,他好似沒聽到小胖鳥的告狀,語氣溫和:“去哪逛了?”
柳素沒想到謝玄景這麼執著,儼然一副查崗的模樣。偏偏對方眼裡露出幾分關切,讓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隻能含糊道:“就到處閒逛,在家呆著無……”
她說著,目光卻是不自覺落在謝玄景手中的小肥啾身上。
柳素靈機一動:“帶它一起,這小肥啾挺乖的,我出去給它買了一根靈繩,戴著玩。”
為了增加可信度,柳素還在小胖鳥的頭頂摸了摸,恰好把謝南懷的注意力引了過去。
乳白色的靈繩,上麵還掛著一小塊靈石。
少年的眸光輕垂,小胖鳥嚇得一逼,自然不敢跟著撒謊:“啾啾啾。”
不管我鳥事啾,是你老婆讓我出去查妖晶啾,我也不知道她會撒謊啾。
人間奸詐小肥啾,嘰嘰喳喳幾聲就把柳素賣完了。而此時還全不知情的柳素,隻看見那隻小肥啾低著腦袋,用鳥嘴啄了下脖頸上的靈繩。
柳素鬆了口氣,不愧是胖鳥成精,還知道跟她打配合。
她卻不知,啄了下靈繩的小胖鳥,啾啾叫了兩聲,翻臉無情揭穿了她的謊言。
“不是這樣的啾,這個繩子是你老婆從袋子裡掏出來的,剛才才給我的啾。”
“……”謝南懷瞥了眼小胖鳥,表情自然:“是挺乖的。”
他的眉眼彎了彎,看著小胖鳥的眼神卻沒什麼溫度,心思一轉,手掌鬆開:“這麼乖巧的鳥,不如養著吧,自己會做窩麼?”
啊?
小胖鳥不懂人族的彎彎繞繞,但看臉色它卻是會的。大妖怪這是讓它哪涼快哪呆著去。
所以它這是接觸危機了?
它想著,撲騰著翅膀,沒有半點猶豫,朝院裡的那棵樹飛去。
管它的呢,死妖怪老婆不死鳥,人家夫妻的事,本鳥就不插手了。
翅膀一扇,溜之大吉。
柳素:“?”這麼聽話的麼?
她眨了眨眼,愈發覺得這靈石沒給虧。這鳥不光成精了,今晚又幫了她大忙,甚至還知道幫她撒謊,真是隻好鳥。
嗯,明天給它加靈石!
少女的想法全露在臉上,謝南懷心中一動。那股被騙的怒氣,悄無聲息的散了。
她大概不知道,她實在不適合撒謊。
那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泄露她的心思,她甚至傻傻的相信了那隻鳥。
他抬起手,將少女被風吹亂的耳發彆到耳後,動作親昵自然,沒有半點扭捏。
柳素的身子一僵,還未來得及往後退,身上便多了件衣服。
他的衣袍很大,大到披到她身上便拖在了地上。
她抬眸,手落在肩上的衣衫上,想還給他,卻被一雙溫熱的手按住:“風大,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