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兩個字, 卻蓋過了大殿周圍響起的禮樂聲。
受邀前來參加這場道侶大典的賓客精神為之一振,他們幾乎在聽到“且慢”二字的下一刻,就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傳聞中踏輪回而歸的蒼衡玉。
隻有她會在此時出現, 中斷這一場詭異的道侶大典。
封清絕腳步未停,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方才仰頭看向一處虛空——在那裡, 有劍氣在激蕩。
不少沒有尋到衡玉身影的賓客順著封清絕的目光看過去, 隻見虛空逐漸凝聚成一道門戶,有身穿道袍的女子手握長劍, 從虛空中一步踏出, 站在上方俯瞰眾人。
她眉目清雅,冰肌玉骨,五官與封清絕身邊的楚慕靈像了十成,但氣質上更為清冷孤傲,絕不會讓人錯認——這的的確確就是消失多年的蒼衡玉。
“衡玉!”
“小師妹!”
“蒼師妹!”
許多道聲音夾雜在一起,有激動,有複雜,也有心疼。
這些都是與她有舊之人。
其他賓客就隻剩下純粹的震驚了。
一百年前,蒼衡玉在明空城立下天道誓言時方才是結丹初期修為。如今她氣息內斂, 安穩踏虛空而行,這很明顯是晉入元嬰期的標誌。
而當年,封清絕從結丹到元嬰,可是足足花了一百二十年。也就是說,她的晉級速度居然比封清絕還要快!
封清絕仰頭看她。
他並未丟失記憶, 在看到她時有不少零碎的片段浮現出來,可他已經失了那種濃烈的感情,看著那些零碎的片段猶如在看一幅幅無聲畫卷。
看著浮現在上空的衡玉,一瞬間的怔愣後,封清絕心中僅剩下冰冷刺骨的殺意。
“你是急著來送死嗎。”封清絕冷漠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
他並未刻意用靈力加持,但這場道侶大典從衡玉出現起,主角就是她與封清絕兩人,眾人都在關注著他們。
所以他一出聲,在場其餘人都下意識閉嘴,以一種詭異的眼神來來回回打量兩人。
衡玉的目光落在封清絕身上,“百年時間已到,我也已踏入元嬰期,自是要來尋你斷因果。原本沒想好什麼時候過來,但一出關就聽說你將要與自己的弟子結為道侶,便擇日不如撞日。”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不知道你可否為我解惑。按照你的邏輯來思考,殺我證道來突破元嬰期,殺道侶證道來突破化神期,以後你要飛升了,是不是要欺師滅祖,將你師尊斬於劍下才可以啊。”
她含著笑意說出這麼一句話,分明是在刻意挑撥。
可在場眾人順著她的話去思考,可不就是這麼個邏輯嗎,封清絕無父無母無宗族,殺到最後最重要的人隻剩下星淵祖師了啊。
一時之間,眾人落在封清絕身上的目光更加難以言喻了,還很好奇星淵祖師此時此刻的表情。但可惜,化神祖師的熱鬨不是他們能隨便看的。
衡玉繼續笑,眼睛彎成月牙狀,“你曾經好歹也是光風霽月的宗門首席弟子,如今為了這邪魔歪道,聲名儘失,當真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嗎?”
封清絕眉目冰冷,壓抑著的元嬰中期氣勢全部爆發,引得下方所有人的佩劍全部出鞘震動,如同擁有智慧那般向著他俯首稱臣。
這說明封清絕對劍道的感悟完全淩駕於眾人之上。
衡玉平舉手中長劍,將劍出鞘半截——所有佩劍的異動全部消失,重新沒入劍鞘,安穩落回他們主人腰間。
無形之中,兩人已是用劍氣完成了一場對峙。
“蒼衡玉!”一道喝聲插入兩人中間。
衡玉尋聲看去,說話的人是封清絕的大師兄,在封清絕閉關衝擊元嬰後期時,素來是這位大師兄代為打理宗門事務。
“玄冰宗為賀宗主道侶大典,並未開啟護宗陣法。但也要有請柬的人方才能前來參加宴席,你特意挑這個時機前來,是想要與我玄冰宗為敵嗎!”
衡玉嗤笑,“這位師兄,我雖不恥有封清絕這等同門,不恥有星淵這等包庇縱容的祖師。但我師承玄冰宗太虛峰,隻要我師尊並未開口將我逐出師門,我便依舊是玄冰宗門人,想來便來,與玄冰宗為敵這一頂帽子扣得太大太冤了。”
“放肆!”
“牙尖嘴利!”
“你竟敢對化神祖師不敬!”
此起彼伏的嗬斥聲響起。
衡玉能感知到星淵祖師就在不遠處,化神祖師的神識已經籠罩在她身上。但他顯然不打算親自出手做些什麼,把空間留出來讓兩人了結因果,也讓封清絕再斬她一次,借此突破元嬰後期。
猜到星淵祖師的想法,衡玉把注意力從他身上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