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謙文出門拿報紙時,一入手就察覺出不對來。
他不動聲色垂下眼,轉身回了書房,這才連忙將信封撕開。
這一次的信封很鼓脹,鄧謙文把信封裡麵的東西全部抽出來。
【這些圖紙,興許能助後方兵工廠順利製造武器。至於五千美元算是一筆浮財,且當做是我對先生背後組織的資金支持——搖光】
信的最後,是一家銀行的賬戶,以及保險箱密碼。
——無論是誰,隻要能拿出憑證和保險箱密碼,就能把這筆錢全部取走。
就算鄧謙文想要從這個途徑去查衡玉的身份,也絕不會查到她身上。
她不至於在這一點上出岔子。
看完信後,鄧謙文連忙去翻看那幾張圖紙。
圖紙很薄,鄧謙文卻激動到險些要拿不穩這幾張紙。
他神色一陣激動,從椅子上站起來,左右走動一番。
這時候距離天黑下來還有一段時間,鄧謙文連耽擱都不願意耽擱,簡單收拾一番,將信全部裝好塞在包裡,拎著自己的包往城北走,趕去見夫子。
為了方便潛伏,他們這些人明麵上都是有工作的。夫子在一家報社上班,才剛到家不久,就聽到外麵傳來敲門聲。
三聲敲門聲後,停頓片刻,再次響起兩聲,再次停頓片刻,又響起四聲敲門聲。
這麼個敲門節奏,除了他的搭檔三白不會再有彆人。夫子連忙去把門打開。
鄧謙文一路疾走過來,累得額上冒汗。他也沒在意,走進房間後用紙巾擦了擦汗,就把包裡的信拿出來遞給夫子。
信上的字不多,夫子卻是一個字一個字讀下去的。
幾分鐘後,他把信和圖紙全部放下,略有些感慨道:“搖光也太過神通廣大了,居然連這麼隱秘的圖紙都能弄到手。”
鄧謙文凝重點頭,的確,無論是手.槍圖紙還是這些機器圖紙,全部都是各國機密,對方卻直接雙手奉上。
搖光背後的勢力到底有多大,他/她又是何方神聖,居然有這種神通。
夫子搖搖頭,不再糾結搖光的身份。
“這五千美元正好能解燃眉之急,我們組織現在正是到處都缺錢的時候,有了這筆錢,兵工廠那邊就能加大規模了。”夫子笑道。
***
衡玉不知道鄧謙文這邊的情況,這時候她已經回到家裡。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年多時間,以她的手段,總不至於隻是拿出幾張圖紙。
憑著暗地裡一番布置,她手裡擁有不少生意,都由專人負責打理,她從來沒有露過麵。
這五千美元對她來說不算什麼難事,不過鄧謙文背後的組織目前處境不好,各個地方都繼續花錢,衡玉乾脆送佛送到西,多送了這一筆錢。
送完圖紙後,衡玉的生活又恢複了以往的節奏。
時間一點點過去,在這段時間裡,季曼玉寫好了她的第二本《明月》,現在已經開始在《日報》上連載了。
她第二本的主人公依舊是一個女人,有著一個很好聽的名字——鐘明月,卻是一個和曼如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
曼如是在跌落穀底後絕地反擊,第二本的女主人公鐘明月卻是出生富貴,生來就握有一副讓人羨慕的好牌。
但她的運氣似乎越來越差,手上的好牌一點點變爛,她一次又一次反抗不公的命運,卻無濟於事,終於徹底被命運擊垮,跳入河裡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有時候悲劇比起喜劇,更具有打動人心的魔力。這一次季曼玉就打算寫一篇悲劇。
季曼玉的筆名在北平已經具有一定的知名度,才剛剛開始連載,就引發了不小的關注。
今天,《明月》正好在報紙上刊登第一期。一大清早,衡玉就坐在沙發上,陪著季曼玉一起翻看報紙。
兩人才剛把報紙看完,就聽到彆墅外麵有車鳴聲響起。
陳嫂把剛洗好的水果擺在衡玉麵前,還奇道:“這一大清早的,是誰到家裡了?”
兩分鐘後,一身戎裝、滿身風雪的人出現在洋房門口,給出了問題的答案。
衡玉一瞧清人,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走到季斯年麵前,“大哥!”
現在才是十二月初,不年不節的時候,之前也沒收到季斯年的信說他要回家,一時之間衡玉還挺驚訝他出現在家裡的。
這個時候北平的氣溫已經降了下來,季斯年穿著軍裝,裡麵加了不少衣服,卻依舊顯得身材瘦削,眉間滿是英氣。
季斯年瞧見她朝自己走來,戴著皮手套的手抬起,正準備扶住她,突然想起自己剛從外麵回來,滿身都是冷氣,連忙往後退開兩步,擔心會讓她受涼。
“彆碰我,我剛從外麵回來。”季斯年解釋道。
衡玉點頭,順順停下腳步。
她和季曼玉打了聲招呼,就領著季斯年去換衣服,邊走上樓梯邊問道:“大哥,你怎麼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說到這個,季斯年的臉色頓時一冷,“和你二哥有關係。”他唇角一抿,帶有幾分淩厲的弧度,“你二哥著實是好樣的。”
衡玉心念一動,她想到季複禮這段時間的反常,“二哥是決定好以後要走什麼路了嗎?能讓你都特意請假從軍營趕回來,看來他的決定讓你和父親都很不讚同。”
季斯年有些詫異的瞥了衡玉一眼,神色略緩,“小妹長大了。”
“是你們一直把我當成小孩子,什麼都不願意和我講。”
季斯年搖頭,“傻姑娘,知道得少才好啊。”
的確,在這個時代,有時候蒙起耳朵來,比起睜開眼睛要更加的幸福。
不過對她來說恰恰相反。
衡玉沒反駁季斯年的話,但臉上還是帶著不認同,季斯年無奈,“我不在家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連最聽話的你都叛逆起來了。”
係統樂不可支,【以後大哥知道你做的事情,會不會被氣個半死。】
和衡玉要做的事情比起來,無論是季曼玉還是季複禮,甚至是季斯年做的,都算是小打小鬨。她要做的那些事,可是會真正改變時代格局的。
衡玉沒理它,馬甲這種東西,還是先披著更有安全感。
至於以後會不會掉馬甲,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
已經到了二樓,季斯年走進房間去換衣服,衡玉站在長廊等他出來。餘光往樓下一掃,那個躡手躡腳推門走進來的,不是季複禮還能有哪個?
衡玉一隻手托腮,靠著護欄,站在二樓俯視季複禮:這是在乾嘛呢?
季複禮也瞧見了她,擠了擠眼:大哥呢?
衡玉頭一偏,下巴朝著大哥的房間微點:在房間呢。
季複禮立刻就是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
這種表情放在他那張俊逸清雋的臉上,衡玉隻覺得傷眼。
幾秒種後,緊閉的房間門被人從裡麵推開,季斯年已經換了一身家居的衣服,他走到衡玉身邊,一眼就掃到了站在一樓玄關處的季複禮。
原本柔和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季斯年冷聲喝道:“你給我上來!”
季複禮不敢耽擱,垂頭喪氣走上樓,跟著季斯年走進書房。
衡玉也想跟進去湊熱鬨,偏偏季斯年提前把門合上了,不允許她進去旁聽。
衡玉無奈,乾脆在門口站定——反正書房隔音效果不好,該聽到的她都能聽到。
季曼玉也從一樓摸了上來,兩姐妹站在門口,各自倚著牆一臉坦然,完全不像是在做偷聽牆角的事情。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