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謝世玉。
衡玉看到他時,立馬猜到,這場搜索行動很可能是針對他的。
沒有多想,衡玉直接往謝世玉走過去。
“謝公子。”
謝世玉有些驚訝,抬起手將壓低的帽簷抬高了些,“季二小姐,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衡玉晃了晃手上的藥,疑惑道:“我過來醫館給我爹拿藥。你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嗎?怎麼大家都堵在這裡,前麵又是在檢查什麼?”
一瞬間,謝世玉想到了衡玉的身份。
——她的大哥,是特務處北平分處長的心腹愛將,在北平特務處裡位高權重。
謝世玉笑,態度熱絡了些,“是特務處的人,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如果要離開這裡,必須要讓他們搜身。”
聽到“搜身”時,衡玉的眉心頓時蹙起,“還要搜身?我看那些都是男人吧。”
謝世玉心歎,果然,這些嬌小姐在這方麵就是比較嬌氣。
不過這樣最好,他才能借對方的身份脫身離去,把同誌拚死送出來的資料送回大後方。
謝世玉道:“估計有些身份背景的人他們也不敢搜查吧,我剛剛看到有個人沒有經過搜查,就被好聲好氣送走了。”
特務處身為特權機構,在北平還真沒多少需要顧慮的。
不過如果有著特務處背景的,那就另當彆論了。
聽完謝世玉的話,衡玉眼睛一亮。
她抿唇笑了下,溫聲溫氣道:“不用搜身最好不過了。我打算走到前麵看看,謝公子要不要和我一塊兒過去?”
謝世玉求之不得,“好,那我順便當個護花使者。”
他勾唇笑起來時,身上那股風流寫意更加濃些。
很快,衡玉和謝世玉就走到街道口前。
搜身主要是警察廳的人負責,穿著深藍製服的那幾個人站在不遠處,如鷹隼般的視線在來回打量,極有壓迫感。
其中,主事的是一個上尉軍銜的年輕人,他手裡夾著根煙,倚在牆邊,眯著眼抽煙。
這時候張望的人多,上前搜身要離開的人不多,衡玉一走到前麵,立刻就被注意到了。
“你們,過來搜身。”警察廳的人喊道。
衡玉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些緊張,開口說話時聲音帶著些顫音,“你們搜身是要找東西,我大哥是特務處的人,我身上不會有你們想要的東西的。”
警察廳的人一愣。
他們可不敢得罪特務處的人啊。所謂特權機構,就是對方的軍銜不一定高,但要捏死他們這些小警察,和捏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那你等等。”下意識的,剛剛還在和衡玉粗聲粗氣說話的警察賠笑兩聲,小跑到旁邊,要去請示特務處的人。
那個正在抽煙的上尉略抬眼,目光落在衡玉身上時,立刻愣住。
他一把將煙頭扔到地上,用軍靴碾碎,快步往衡玉走來,“季二小姐。”
衡玉抬眼看他,確定自己沒印象。
對方看懂了她的視線,連忙解釋道:“我是季少校的親信,姓鄭。您沒見過我,但我在少校那裡見過您的照片。”
守在這裡的人居然正好認識她,那就更好了。
而且她大哥都到少校軍銜了嗎?
二十六七歲的少校,這在整個軍隊裡都是少有的。
衡玉抿唇,露出一個笑容來,“那太好了,你們這個搜身,可以不搜查我嗎?我不是不配合你們的工作,隻是瞧著都是男人搜身,覺得有些不大好。”
“季二小姐說的什麼話,我們這些人都是季少校的下屬,您完全不是外人,當然不需要搜身。”鄭上尉說道,他的目光落在與衡玉靠得很近的謝世玉身上,“這位是?”
聽到這句文化,衡玉的臉微紅,有些不自在。
鄭上尉恍然,他這問題問得也太遲鈍了。
一男一女一起出行,又郎才女貌,估計季二小姐好事將近吧。
“冒昧了。”鄭上尉連忙道。
他抬手揮了揮,讓人把路讓開,又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季二小姐,請。”
“多謝。”衡玉溫聲道了句謝,側頭看了謝世玉一眼,眼裡帶著些詢問。
謝世玉笑,不著痕跡扶住她的手臂,“我們也出去吧,好端端遇到這種事,實在是有些掃興。”
“這也是沒法子的,估計鄭上尉他們也不希望出這種事情。”衡玉溫聲溫語回道。
兩人低聲聊著天,很快消失在鄭上尉他們的視線中。
他們並肩走出巷口,一直到拐了個彎,重新沒入人流之中,謝世玉才鬆開虛扶著衡玉的手,朝她拱手,“這次倒是多虧了季二小姐,雖然我不怕被人搜查,但誰知道那些人搜查時會不會手腳不乾淨惹出些糟心事。”
衡玉輕笑,“謝公子客氣了,舉手之勞。”
“對你是舉手之勞。”謝世玉哈哈一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心下有些歉意利用了對方的善良單純,好在一切如他所料,十分順利。
“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謝公子請自便。”說完,衡玉提著藥轉身離開。
係統突然冒出來,【零,我估計謝世玉已經認定你是個單純的大家閨秀了】
那爐火純青的演技,若不是係統清楚一切,怕也是要被忽悠過去。
衡玉笑了下。
謝世玉覺得是他利用了她脫身,但卻是她主動幫他脫身的。
所以,還是她技高一籌。
衡玉停下腳步買了根糖葫蘆,愉快吃著糖葫蘆,坐上黃包車回家。
沒過兩天,她就收到謝世玉派人送來的謝禮。
——是一支打磨精細的累絲蝴蝶金簪。
雖然是金簪,但因為是累絲設計,拿在手裡沒太大份量。而且細節設計很精細,漂亮又大方。
“幫我多謝你們家主。”衡玉合上禮盒,對前來送禮的人道。
等送禮的人走後,季曼玉才湊過來,把玩著金簪,眉梢染上笑意,“我記得那位謝先生,相貌是極為俊秀的,而且家中尚未婚配。小妹,謝先生怎麼突然給你送禮物了?”
“不是說了嗎,這是謝禮。”衡玉回道。
她這副坦然的模樣,季曼玉頓時沒法再八卦下去了。
***
這件事過後不久,季斯年抽身回了一趟家。
他到家時是下午,換下軍裝穿上常服,一家人就圍坐在一起聊天。
等到吃過晚飯,季斯年才找到機會和衡玉單獨相處。
“那天他們有沒有冒犯你?”
衡玉搖頭,“沒有,他們一說要搜身,我就把你搬出來了。還好裡麵有人認識我。”
季斯年點頭,眉間的厲色消去了些,“那就好,以後再遇到他們,直接報我的名字就好。”
“對了,那天跟在你身邊的男人是誰?我怎麼不知道我家小妹好事將近了?”季斯年略微拉長語調,語氣裡含著些危險。
衡玉擺手,“是一個姓謝的商人,叫謝世玉。我和他見過兩麵,當時又正好碰上,就一起離開了。”
解釋一句,衡玉換了個話題,“大哥,你加入特務處才兩年,居然就升到少校了。”
季斯年正要問一句“是不是覺得很厲害”,卻聽到衡玉說:“要照顧好自己。”
季斯年沒有任何家庭背景,也不是軍校生,沒有背靠任何勢力。
但在北平還在那位大帥手裡時,他是軍隊新貴。現在陣營變成了果黨,他手裡照樣緊抓著權勢。
但沒有背景沒有靠山,權勢是怎麼來的。
隻有比彆人立下更多的功勞才可以。
槍林彈雨,勾心鬥角。
這十年時間,他就是這麼過來的。
“你啊,怎麼越想越多。”季斯年抬起手,作勢要在她額頭上一敲。
但當溫熱的指節落在她額頭時,已經沒有任何力道,輕若鴻羽。
衡玉仰頭朝他笑。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