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往聖繼絕學6(2 / 2)

貼身伺候衡玉的春秋和夏冬正在指揮下人們搬東西時要輕拿輕放。

傅岑看到那一大箱又一大箱的東西,微微蹙起眉來,問肖嬤嬤:“她這是要把院子都搬空?”

肖嬤嬤笑,“我問過春秋,玉兒說這些是她收拾出來,覺得會適合陸大人用的東西。”

傅岑酸了,臉上一本正經,冷哼,“陛下待陸大人極好,在甘城賜了府邸給陸大人。哪裡需要她這麼細致周到,瞧她那上趕的殷勤勁,哪裡像是我鎮國公府教養出來的。”

傅衡玉這小崽子,沒見她對自己這麼殷勤過!

對於這酸味極重的話,肖嬤嬤忍笑了好久,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肖嬤嬤為衡玉辯駁一句,“玉兒這是赤子之心。”

玉兒想待誰好,就考慮得細致周全。

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很少,但每一個人,都很重要。

肖嬤嬤能理解衡玉的想法——那位陸大人即使不願意收衡玉為徒,憑他過往為百姓、為這天下殫精竭慮所做的一切,也值得衡玉如此慎而重之。

傅岑瞧見穿戴整齊,眉間點著朱砂的衡玉走過來,忍不住重重咳了幾聲。

衡玉腳步微頓,一臉擔憂看過來,“祖父,你身體若是不適,該找大夫好好看看。”

傅岑翻一個白眼,不過對衡玉的反應還是很受用的。

他輕輕哼了一聲,把自己剛剛那股酸勁拋到了腦後去。

在傅岑看不到的角落,衡玉朝著肖嬤嬤眨眨眼——想化解掉祖父那股酸勁,就是這麼簡單。

肖嬤嬤啞然。

大件行李裝了整整三輛馬車,隻有一輛裡麵是衣服和常用物品,剩下兩輛裝著的都是書籍字畫、名琴名笛,以及千金難尋的筆墨紙硯等。

一切收拾妥當,眾人這才乘坐馬車前去碼頭。

九、十月份,湖水沒有以前那麼清澈,不過兩岸的風景都很有特色。

楓林如火,灼灼奪目,衡玉兩隻手抓住船欄,踩著凳子往四周遠眺。

春秋她們都是十幾歲的女孩子,這一回難得出門,從上船後就一直很興奮,拿出行李裡的琴,撫琴最好的夏冬給船上的人撫琴,春秋她們和聲而歌,很快就笑鬨成一團。

傅岑在喝酒,這是他自己釀的。閒著無聊,釀酒也算是一件打發時間的雅事。

衡玉湊過去,趁著傅岑不注意給自己倒了一杯,小抿一口,“開壇時間早了。”

酒不好喝,她連忙把酒杯放下了。

“傅衡玉,你懂什麼酒——”傅岑一瞪,見衡玉把杯子放下來,他才沒再往下訓斥。

但等傅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發現味道果然沒到火候。

他額角青筋一跳,看著已經溜遠的衡玉,“難怪我說我藏在書房裡的酒每次都喝得那麼快,傅衡玉你是不是經常偷喝我的酒,不然你怎麼會嘗出來味道不對!”

衡玉表示無辜,“沒有啊。”

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

船上笑鬨一路,終於停靠在甘城碼頭。

傅岑提前派了管事前來甘城,所以船剛靠岸,就有管事上前向傅岑和衡玉行禮。

前腳傅岑剛進入他在甘城置辦的宅子,後腳甘城知府的拜帖就送上門了。

“這甘城知府消息倒是頗為靈通。”傅岑瞧一眼那張拜帖,輕笑了笑,讓衡玉和肖嬤嬤先去修整,他先回複這張拜帖再說。

這裡的宅子並不大,不過是相對在湘城的國公府來說。

主院是傅岑的住處,衡玉挑了一處環境清幽的院子住下,除了偶爾出門逛逛,其他時間就在宅子裡靜候陸欽抵達甘城。

她沒有刻意多打聽陸欽的事跡,反倒是係統,對陸欽頗為好奇。

它問:【零,你說你未來的老師會是何等人物?】

衡玉:“驚才絕豔四個字我已經說膩了。”

【你沒想過他會有什麼風姿嗎?】

“大概——即使從未見過對方,當你瞧見那個人的時候,就知道陸欽是他,他是陸欽。”

***

夜深,船在航行。

寬敞的船艙裡燃著通亮的燭火,陸欽披著一件外衣,就著燭光在翻閱書卷。

唐宿將熬煮好的藥端進來,瞧見陸欽還在看書,連忙把藥碗放到桌麵上,“大人,您的風寒還沒好全,夜已經有些深了,該好好歇息才是。”

陸欽失笑,把書籍放下,“總不能乾坐著等你把藥熬煮好,閒著無事,就忍不住把白天沒讀完的書拿起來翻看。”

唐宿在陸欽身邊伺候了四十多年,早就知曉他是什麼性子的人,也沒再勸,隻是默默把藥碗往前一推。

陸欽入手一摸,發現藥的溫度已經可以入口。他把碗端起來,忽略掉藥汁苦澀的味道,直接一口飲儘。

放下碗,陸欽用手帕擦了擦唇角,溫聲道:“你也快回去歇息吧,我把這最後幾頁看完就歇息。”

唐宿點頭,正準備退下。

又聽到陸欽在問:“還有幾日抵達甘城?”

“大概還要五日功夫。”

翻看完那幾頁書,陸欽小心將書籍放好,熄滅已經黯淡下來的燭火。

船艙微微開了些窗,從縫隙透進幾分月光,照在陸欽的手掌上。

陸欽跪坐著,骨節分明的手微微抬起、合攏,像是要把月光抓住,偏偏手心空無一物,什麼都抓不住。

他坐得筆直而端正——即使這室內隻有他一個人在,那些刻入骨子裡的東西還是在影響著他的言行舉止。

時至今日,陸欽已經很少遇到那些會讓他輾轉反側的事情,但今日夜色明明已經濃重,他還是沒有絲毫困倦。

“回到甘城,該做些什麼呢?”

像他一樣致仕的官員,回到老家後要麼含飴弄孫,要麼在剩下的時間裡多教導些學生傳承自己意誌和思想。

可他孑然一身,沒有妻妾後輩,和族中人關係冷淡,也不能悉心教導學生。

陸欽認真想著,想了又想,一時之間竟覺有幾分茫然。

船不斷航行,那抹透窗而過的月色逐漸移動,打在了陸欽的鬢角。

他鬢角星星點點,全是斑白。

歲月從不輕繞人,縱使是當初名動洛城、才華橫溢的狀元郎。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發現了嗎?

衡玉現在在走的是攻略劇情【不是!

加更2/4

躺屍幾天,我覺得我又可以了,祝大家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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