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往聖繼絕學32(1 / 2)

在白雲書院待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衡玉騎馬趕回鎮國公府。

她一身黑色勁裝騎在駿馬上,趕到府門口時,身穿士子服、儘顯氣度的容謙言正站在一旁等她。

“我還以為你趕不回來了。”

“掐算著時間趕回來的。”衡玉翻身下馬,站在駿馬邊朝他一拱手,“兄長的仕途就要從今日起,我祝兄長殿試順利,自此鵬程萬裡。”

今天是舉辦殿試的日子,容謙言在會試中的名次不錯,衡玉特意從白雲書院趕回來,就是為了親自說一聲祝福。

容謙言笑著回一禮,“借你吉言,今日乘風扶搖而上。”

宮中來人一直站在旁邊等著,他們是專門過來接容謙言進宮做準備的。但鎮國公府身份不同尋常,宮中內侍們也不敢擅自打斷兄妹兩的對話。

還是容謙言主動說:“那我就先進宮了。”

“我在府中等兄長歸來。”目送著容謙言離開,衡玉才回府裡休息。

這些天在白雲書院都沒怎麼睡過懶覺,衡玉先去給傅岑請安,就鑽回自己的院子,躺在軟榻上偷得浮生半日閒。

春秋在為她捏手,力道適中,夏冬輕輕剝開果皮,取出果肉喂她。

還有另外的婢女用悅耳的聲音念著話本。

一直等到她靠著枕頭睡過去,春秋才輕輕起身,領著內室的婢女們都出去。

衡玉隱約聽到些動靜,她略動了動,掀起被子蓋在頭上,倒頭繼續睡過去。

容謙言在殿試上表現還不錯,不過相比其他人,他尚是少年,文章火候還欠缺些許,最後拿到了二甲第五的好成績。

不過對此,容謙言倒也不算意外。

吃晚膳和家人閒聊時,他說:“名次在我之前的,我全都是認識的。”

“除一人是國子監監生,其餘六人都出自江南書院,名次在他們之後,我並不意外。”

從這一屆殿試,就能看出來南北兩地教育的懸殊。

南地多大儒,他們在那裡開設書院,招收資質出眾的學子,教導他們成才。北地這裡,隻有一所國子監能夠和南地的書院相抗衡。

不過這個現狀由來已久,前朝北地多戰亂,南地相對安穩,在那時不少有才名的大儒都拖家帶口前往南地定居,久而久之方才形成這樣的局麵。

衡玉聞言來了興致,說:“兄長,你不是一直想來白雲書院看看嗎?到時候可以看看!看其他進士有沒有興趣,我們白雲書院很歡迎他們前去參觀。”

這一屆進士中,有不少二十出頭就高中的,該讓白雲書院那些傻甜白學子們清醒意識到自己和彆人的差距。

容謙言瞥她一眼,“在打什麼算盤?”

“也沒打什麼算盤,我就想著讓你的好友們和書院督學就一些問題進行辯難。”

好說歹說,總算讓容謙言答應幫這個忙。

衡玉在家裡多待了一晚,第二天清晨才趕回白雲書院上課。

她到靜心齋時,山文華正在一個勁兒擺弄他的勳章,用昂貴的絲帕擦拭本就光潔得發亮的勳章。

衡玉瞥他一眼,往自己固定的位置走去,從容跪坐而下。

山文華這才注意到她。

他撓撓頭,糾結片刻,將一個小木盒遞到衡玉麵前,粗聲粗氣道:“木盒裡是京城新出的奶糖,很難買到的。之前你請我吃了幾回酸梅餞,這是回送給你的謝禮。”

衡玉唇畔輕勾,接過木盒,“多謝了。”

“哦,沒什麼。”山文華不自在的彆過頭。

趙侃聽到他們的動靜,懶洋洋一回頭,“那我的奶糖呢?”

甘語合上書籍,也笑,“就是,都是同窗,山文華你可彆太厚此薄彼了。”

以前他和山文華、趙侃他們關係一般,現在大家競爭著競爭著,關係倒是慢慢融洽不少。拋棄了那些身份的成第之見,單純因為脾性相合而結交為好友。

山文華一撇嘴,“滾吧,我給傅衡玉送奶糖,是因為她請我吃過東西。你們兩個憑什麼啊!”

聽著他們在鬥嘴,衡玉搖頭失笑,繼續低頭翻看書籍。

白雲書院的課業並不繁重,陸欽和杜盧輪流每日教授四書五經,每堂課隻有一個時辰。

學子們再要從八門選修課裡挑選三門,每十天上一次,就再沒有彆的課業了。

不過大家也並不悠閒就是了。

課業不重,但大家還得為了話本和特殊獎勵特殊待遇而努力啊!

上完陸欽的課,身穿學子服的少年們紛紛起身,三兩個結伴離開。

求學的時間過得緩慢而堅定。

眨眼之間,這群少年們已經在白雲書院待了半個多月。

這天上完陸欽的課,陸欽笑著對一眾學子道:“今日下午,書院會在館藏閣舉辦一場辯難,主要是幾位新科進士與書院督學們進行辯難。”

!“大家來白雲書院半個多月了,應該都知道我們書院的督學博學,卻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水平到底如何吧。此次可以親身感受一番。”

辯難!

大家夥一下子就來了興致。

這半個月來,他們可是被督學們的能言善辯給坑了個慘。

可是督學的習慣……這誰知道啊,總不能用一次又一次的犯錯來親身實踐吧!

趙侃忍不住舉手,“院長,辯難輸了可有懲罰?”

嘿嘿嘿,如果能趁機坑一坑督學們,那就太好了。

陸欽失笑,虛空點指他,“這句話可彆傳到你們督學耳裡。”

趙侃訕笑撓頭。

陸欽指尖微動,移到衡玉身上,“這樣吧,其他督學我不好做懲罰,但你們這位傅小夫子是我的親傳弟子,如果她在辯難上出了什麼差錯,我就罰她把四書五經都抄一遍。這下子你們滿意了嗎?”

這話一出,一眾學子們圍觀辯難的積極性被調起了十足十。

他們不懷好意的目光紛紛落在衡玉身上。

但是,趙侃嘴裡還在假惺惺道:“院長,這不太好吧,傅小夫子是您的親傳弟子,我們大家夥當然都認可她的實力,可她畢竟年紀尚輕。”

山文華瘋狂點頭,“是啊是啊,贏了當然沒事,如果輸了,我們也不好意思看著傅小夫子受到懲罰啊。”

呸,傅衡玉這家夥,老子早看她不順眼了。既然都是同窗,那大家應該有難同當,抄書這種事情怎麼能她獨善其身呢!

“兩位說得好,院長您的要求太高了,我覺得不有利於傅小夫子進步。”

他們話中那股假惺惺和幸災樂禍,簡直溢於言表。

在這一刻,衡玉終於又尋到了充當大反派的樂趣。

她兩隻手往腦後一枕,懶洋洋道:“大家的關心我都收下了。不過你們的擔心沒有任何必要,隻要辯難贏了,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

她不便喜怒的問道:“怎麼,你們覺得我會輸?”略微拉長語調,“夫子但有所問,諸位不可不答。”

剛剛出聲起哄的趙侃、山文華和甘語:“……”

一!眾學子:“……”

這問題要怎麼回答?是要違背自己的內心,還是頭鐵呢?

“咳咳咳咳,傅小夫子是白雲書院未來之光,怎麼可能輸。”甘語第一個服軟。

就是那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讓人聽出了他的違心。

衡玉托著腮與他對視,抿唇笑得又甜又溫和。

一直在旁邊看戲的陸欽搖頭失笑,默默抱著書籍離開,把空間留給他們玩鬨。

前來白雲書院遊玩的今科進士共有六人,除了容謙言外,其他五人都是他在江南求學時認識的好友。

他們六人對白雲書院慕名已久,隻是前段時間一直在忙著準備會試和殿試,現在殿試塵埃落定,容謙言一出聲邀請,他們這些人全都興致勃勃答應了容謙言的邀請。

對於和督學辯難這件事,幾個人也都爽快答應了。

他們可不是白雲書院的傻甜白少年,很清楚白雲書院這十六名督學的來曆——

總之,才識未必在他們這些人之下,隻是因為種種原因,最後才接受白雲書院的聘請,成為白雲書院的一名普通督學。

“這白雲書院的景致,實乃一絕。”

“建於山林之間,走在其中隻覺得心境開闊啊。”

“不錯不錯,還有那句訓言,為往聖繼絕學,這句話可是一所書院能達到的最高成就了。”

幾個進士邊往館藏閣走,邊低聲讚歎道。

白雲書院的學子們從靜心齋走出來,就瞧見了他們。

每個人的目光都下意識落在他們身上。

“看著還挺年輕。”山文華嘀咕。

甘語站在他旁邊,出聲說道:“年紀最小的應該是傅衡玉的兄長容謙言吧,今年隻有十九歲。”

語氣裡帶著點點羨慕。

以前沒認真學習時,他們對於這些人有多厲害,一直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直到自己也埋頭刻苦鑽研四書五經,為了背誦書籍、理解詞句而抓耳撓腮焦頭爛額時,才知道這些年少就高中的人到底有多麼驚才絕豔。

“你羨慕他們?”山文華問道。

甘語沒說話,眼底卻有光芒一點!點亮了起來。

就連成績一直是書院吊車尾的山文華,心裡也不是沒升起什麼觸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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