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顧承禮想也沒想就說。
沈如意心說,還有你!開口道:“還有祖父。”
顧承禮脫口而出,“不可能!”
“自打你去上學,祖父就跟我說,沈家跟以前不一樣了,要我收斂性子,低調做人。”原主的祖父去世多年,死無對證,沈如意為了以後自己的轉變鋪墊,就半真半假道:“後來跟你結婚,祖父又說你和我結婚冒著很大風險,讓我安分守己,給你當好賢內助。
“後來婆婆又整天背著祖父和公公罵我是黑五類,公公去世後,婆婆和小姑天天嚇唬我,讓你跟我離婚,我信以為真,才不敢跟她們計較。早知道都是騙我的,我才,才不怕她們。”
顧承禮不禁說:“你該早點告訴我。”
“我不敢啊。”沈如意佯裝委屈的扁了扁嘴。
顧承禮頓時覺得心口絞疼,艱澀道:“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哼!
兩人循聲看去,三個孩子呈三角狀,正在分一個大肉包子,仿佛那聲“哼”是他們的幻覺。然而,兩人都知道不是。
顧承禮苦笑。
沈如意想了想,“你——”
“我知道。”顧承禮不想再聽她為他辯解,那樣隻會提醒他做人有多麼失敗,“部隊軍人家屬多,都是建國前生人,在兵荒馬亂的年代長大,其中很多人沒機會接受教育,跟她一樣無法無知。她們要是說些什麼,你彆往心裡去,也彆怕她們。你的政審檔案上是小業主的孫女,稱不上黑五類。”
沈如意道:“我現在知道了。”但還有一個擔心,她拿走這麼多錢,以錢綠柳的性子,極有可能明天就追過來。
沈如意佯裝好奇地問:“我們就這麼走了,婆婆會不會來找我們?”
部隊駐地和家屬院在一起,兩麵環海一麵山,另一邊是高高的圍牆,牆上還有高壓線,進出都要登記。
顧承禮敢跟他娘鬨崩,便是仗著這些,“沒有我的同意,她們連部隊大院都進不去。”
“她們要是在部隊門口哭鬨呢?”沈如意提醒天真的男人,“就像今天在村裡一樣撒潑打滾。”
顧承禮張了張口,竟發現無言以對。
一直豎著耳朵聽父母講話的小牛沒聽到他爹回答,扭頭一看他爹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樣子,又忍不住“哼”一聲。
沈如意想笑,“你是哼哈二將裡麵的哼將嗎?”
“哼哈二將是啥?”小孩不禁問。
沈如意道:“回頭再跟你說。”隨即看向顧承禮。
撒潑打滾這種事,甭說錢綠柳,大部分人都很擅長,不拘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所以沈如意的擔憂並非杞人憂天。
顧承禮思索良久,也沒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你是怎麼想的?可以跟我說說嗎?”
小牛回頭瞪一眼他爹,快速轉回去。
顧承禮苦笑,“我不能打她。”
“彆說打,連一句重話都不能說。不然什麼政委參謀長都得找你談話。畢竟在外人看來我們都還好好的,沒有缺胳膊斷腿。”沈如意實話實說,這次沒有故意刺激顧承禮。
顧承禮又不禁低下頭,“……是的。”
“兒子不能打娘,但婆媳打架這事很正常吧。”
顧承禮猛地抬起頭,“你跟她打?不行,不行!如意,她是個潑婦,你打不過她。何況你還是沈家——”
“我已不是沈家大小姐。”沈如意打斷他的話,“我是你的妻子,是孩子的母親,保護你們和孩子是我的責任和義務。”
顧承禮心裡很難受,“彆這樣說。”
“我這麼說不是讓你難受。”才怪!沈如意在心裡吐出兩個字,看到顧承禮一副羞的不敢睜眼看她的模樣,頓時渾身都舒坦了,“你賺錢養家,為我們遮風擋雨,我能做的也隻剩這些。還是你不相信我?”
顧承禮忙說:“沒有!”
“那就交給我。我跟她打起來的時候,你可千萬彆幫她。”
顧承禮脫口道:“怎麼可能!”
“那就行了。”沈如意還從未去過部隊大院,“跟我說說部隊的情況,省得我過去兩眼一抹黑。”
顧承禮這次請假請的急,不能閒太久。明天上午到家屬院,後天就得去軍部報道。聽聞這話,顧承禮也不敢再浪費時間。
顧承禮道:“以前的事你差不多知道,我職位低,軍齡不夠,你們沒法隨軍。去年年底部隊分給我一處小院,跟村裡的房子差不多,三間堂屋和一間廚房。
“堂屋是平房,十多年前的老房子,但建的牢固,還能住一二十年。廚房是我今年申請蓋的。鍋碗瓢盆都收拾好了,但沒有柴米油鹽。好在月初發的票我還沒寄回去。”
“是沒來得及,還是被什麼事耽擱了?”
顧承禮胡扯道:“二號發到手的,我正打算寄,有個在部隊乾的好好的人要複員,我問他為什麼,他說妻子被他娘氣死了。
“一聽這事,不知怎麼就想到她不喜歡你,擔心你過得不好,領到工資就去買票。”說著,忍不住看沈如意,見她還好生生活著,揪著的心散開,“幸好你們都還在。”
沈如意心說,已經不在了。繼而一想,生命的結束對原主來說未嘗不是解脫,畢竟她不愛顧承禮。給他生三個孩子,一是為報恩,二是希望他們夫妻關係更牢靠,即便有人撬牆角,顧承禮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敢輕易離婚。
沈如意笑著說:“我又不是你戰友的妻子。她打我一次,我不還手,再打我肯定反抗。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
顧承禮看著她歎了口氣,“我不敢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