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梅還是沒懂, “所以?”
“所以他隻能說沈醫生是大家閨秀,要找也是找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呀,為了自己麵上好看, 啥話都敢說。”吳雙說著撇撇嘴。
啪!
後腦勺挨一巴掌。
吳雙捂著腦袋, 回頭看到一“怒目金剛”,“爸……你, 打我乾啥?”
“打你不懂裝懂, 自作聰明。”今天周末, 吳政委也沒事, 打算找人侃大山, 聽到他閨女的話頓時沒心情閒逛,“他們的事你少摻和。要是敢在小沈麵前亂說, 我打斷你的腿。”
吳雙退到她媽身後, “沈醫生看起來就不像大家閨秀。”
“還說?”吳政委瞪眼。
楊紅梅好奇,“她哪點不像大家閨秀?懂得不比你少。”
“衣著談吐都不像。”吳雙小聲說。
楊紅梅看向東邊, “都跟她一樣說話跟唱戲似的,陰陽怪氣的就是談吐得體的大家閨秀了?”
吳雙知道她媽口中的“她”是指梅碧姝。
吳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覺得就算不說衣著, 大家閨秀也應該罵人不吐臟字。沈醫生跟她婆婆的事, 林晶都跟我說了。彆以為我不知道。”
“你知道個屁!”吳政委忍不住罵她,“也不想想老顧那個娘什麼德行。破口大罵都沒用, 再跟她講道理, 老顧跟小沈能被他娘氣死。還有咱們這裡,女人不少, 識文斷字的最多一半, 其中一半還是婚後跟著她們的愛人學的。”
楊紅梅點頭, 她就是, “小沈真拿出大家閨秀的派頭, 就是咱們這邊的另類。”轉向吳雙,小聲說,“她要是還學梅碧姝戴什麼絲巾,她跟梅碧姝吵架的時候,大夥兒才不會一股腦兒全向她。我說你傻還不承認。”朝吳雙腦門上戳一下。
吳政委接著說:“你和小沈要生在我們那會兒,你活不過十八,人家小沈能活到八十。小丫頭片子連入鄉隨俗都不懂,還覺得自己無所不知,也不知道你像誰。”說著,不禁瞥一眼楊紅梅。
楊紅梅頓時氣得叉腰,“你啥意思?吳忠義,給我站住,說清楚!”
顧承禮連忙從屋裡跑出來,身後跟著仨孩子,擋住了吳政委的去路。
吳政委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明知故問:“有事?”
“這話該我問你。”顧承禮看一下楊紅梅,“又吵什麼?”
楊紅梅直言道:“他嫌我給他丟人。”
“閉嘴!”吳忠義連忙吼她。
顧承禮頓時覺得他心虛,“老吳,你又想——”
“我不想!”吳忠義慌忙打斷他的話。
顧承禮皺眉,“不想就彆總惹嫂子生氣。”
“是她沒事找事。”吳忠義道。
吳雙開口道,“我爸說我笨,而且都是隨了我媽。”
吳忠義的呼吸停滯,隨即脫掉鞋,“我打死你個丫頭片子。”
吳雙趕忙朝她媽身後躲。
楊紅梅再次雙手叉腰,昂起頭,“打,使勁打!”
當著外人的麵吳忠義可不敢犯渾,拿著臭烘烘的勞動鞋指著吳雙,“你給老子等著!”隨即就往東邊去。
吳雙很是擔憂的看著她媽。
楊紅梅沒好氣道:“現在知道怕了?打死你也活該,省得整天操不完的心。”衝看傻了的幾個孩子招招手,“小牛,到伯母這兒來,伯母領你們玩兒去。”
仨孩子看向顧承禮。
顧承禮正在洗衣服,然後還得刷鞋打掃衛生,“去吧。”
仨小孩手拉著手朝楊紅梅跑去。
準備回家的吳雙停下,跟上她媽和三個小的。
沈如意回來,就看到仨孩子脫的光溜溜的在太陽底下坐著,小臉上不是泥就是灰。
“衣服呢?”沈如意往四周看看,在晾衣繩上找到她早上親自給孩子穿的衣服,“又弄臟了?”
小牛低下頭,小貓一臉的無辜,什麼都不懂的小柱兒張開小手要抱抱。
沈如意放下東西抱起兒子,轉向正澆菜的顧承禮,“在哪兒弄的?”
“這個大院裡。”顧承禮脫口道。
沈如意噎了一下,“不在這大院裡,總不能是外麵。那也得他仨能跑出去。”
“你彆吼,真就是在院裡。”顧承禮想想,“他們大概八點多一點出去的,先跟嫂子去學校,然後又去菜市場逛逛,接著在商店門口玩會兒,又到山邊轉轉,轉累了回來就在門口玩泥巴。對了,泥巴是從壓水井邊弄的。”
沈如意看看懷裡明顯沒精神的小崽子,又看看兩個大的,“你仨夠能跑的。”
小牛偷偷瞄一眼沈如意,好像沒生氣,抬起頭,“娘,我渴了。”
“忍著!”沈如意瞪他一眼,又問顧承禮,“他們弄泥巴的時候你在哪兒?”
顧承禮道:“我在廚房裡擦灶台,收拾木柴。”
這邊除了人多就是樹多。
顧家的土灶收拾好,顧承禮就去山邊弄了一根朽木和一些妨礙樹木生長的鮮樹枝。
朽木早被顧承禮劈開放廚房裡,鮮樹枝沒法燒火,一直扔在廊簷下晾曬。
顧承禮見三個孩子挺乖的,就把曬了兩個月的樹枝弄屋裡,然後掃地,再然後擦灶台。等他忙完,仨孩子又變成泥娃娃。
他倒是想讓孩子繼續穿,可他閒下來了,一看到仨孩子一個比一個臟就覺得眼疼,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孩子扒光,他洗衣服,讓孩子在院裡反省。
沈如意道:“那你也不該讓他們一直這麼光著。”
“我怕給他們穿上,他們趁我洗衣服的時候又弄臟了。”顧承禮道。
沈如意不禁皺眉,“弄臟了再洗。都入秋了,也不怕著涼。”放下小柱兒,“在這兒等著,娘去給你們拿衣服。”
小牛點一下頭,摟著小柱兒,看著他娘到堂屋,就小聲問:“爹,娘沒生氣吧?”
“沒有,因為她沒看見。”顧承禮道。
小貓不明白,“為啥沒看見就不生氣啊?”
“眼不見心不煩。”顧承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