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下意識說:“分開啊。”
“那肯定得分開記賬。我在你這邊,誰去二哥那邊?”顧承禮看一眼小柱,“他這個主意不錯,叫小牛在你這邊,小貓去二哥那邊。”
王然還想說不行,一看顧銀柱,讓顧承禮在她家的話頓時說不出口。
“爹,大伯母不回答就等於默認了。”小柱扯著他爹出了門,看到隔壁還鎖著門,“爹,她還沒回來啊?”
小柱說的不是旁人,是錢綠柳那邊。
顧承禮瞥一眼就收回視線:“大概等事辦好再回來吧。”
“為啥啊?她不想參加婚禮喝喜酒啊。”小柱奇怪。
雖然沒有鑼鼓嗩呐,但兩家一起辦事在村裡也著實新鮮,正好冬日裡大夥兒都沒事,飯後都不約而同地往這邊來。
小柱出了大門,就發現牆角樹根旁站著蹲著全都是人,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這麼熱鬨欸。”
“這個熱鬨不是好看的。”顧承禮小聲說:“得給禮金。”
小柱朝錢綠柳那邊看一眼,“她也給?”
“她得給見麵禮。”顧承禮道。
小柱:“那能給多少啊?娘才給我們兩塊錢。真小氣。”
“誰小氣啊?”耳朵尖的人聽到就問:“你大伯母嗎?早上給你做啥吃的?”
顧小柱搖了搖頭:“不是的。伯母做的紅薯乾粥,沒有放糖也甜絲絲的,好喝。”
村裡人對顧承禮的現狀非常好奇,礙於他的職位又不敢打聽,便變著花的旁敲側擊。有人聽聞這話就問:“是你家的好喝還是你大伯母做的好喝?”
一牆之隔的王然頓時擔心起來。
顧承禮倒不擔心,來之前沈如意給三個孩子上過課,哪怕麵條裡沒有油和鹽,也不準埋怨。
小柱想也沒信心就說:“都好喝。就是放的雜糧太少了。要是我娘煮,會放綠豆、江豆、花生,反正有什麼放什麼。”
“老三家平時就吃雜糧粥啊?”眾人稀奇。
顧承禮笑著說:“早上吃,如意說對身體好。”
有那腦子反應快的想說,她說好就好啊。話到嘴邊想到沈如意是個大夫,肯定比他們懂,“我們還以為你們家頓頓白米飯白饅頭呢。”
“不是啊。我娘經常做加了玉米麵和高粱麵的。”小柱拉著他爹的手,晃晃悠悠,腳也不老實,不是踢一下土坷垃,就是在地上蹭三蹭,“你家做啥吃的?”
搭話的那人道:“我們家今兒吃的是紅薯粥。”
“我最愛吃烤紅薯了。”小柱順嘴接道,“就是我娘不給烤,還不準我們烤,怕我們把廚房點著了。”
王然很希望親戚過來第一眼看到顧承禮,所以真心不希望顧承禮亂逛。聞言就給聽大兒子使眼色。顧富華頓時覺得心累,顧小柱個皮孩子,年齡不大,比村裡二十多歲的人還懂,他根本糊弄不住他。可由著他,能跑斷他的腿。顧富華不想去。
王然瞪眼。
顧富華歎了一口氣。朝外麵喊:“小柱想吃烤紅薯?我給你烤,順便烤火。”
小柱鬆開他爹,轉身問:“在哪兒靠?”
“這邊胡同口就行。”顧富華朝他家房子另一邊瞥一眼道。
小柱立馬問:“要不要搬木柴?”
牆邊就有木塊,顧富華點頭:“先挑幾個小的,我去拿紅薯。”然而,待他拎十來個紅薯過來,顧小柱已挑了一小堆木柴。
顧富華粗粗看一眼,得有四五十根。有心說落他兩句,又擔心他氣咻咻拉著顧承禮就亂逛,一直逛到吃飯才回來。
顧富華把嘴裡的話憋回去,挖坑點火放紅薯。
看熱鬨的孩子紛紛圍上來,有的還去家裡摸兩個紅薯扔裡麵,顧小柱最喜歡熱鬨,一看到這麼多人,哪還記得他爹是誰啊。
他爹也沒往屋裡去,而是在光禿禿的樹下跟人家聊天。
平時村裡辦事都是找村長和小隊長。今日村長和小隊長也來了,本打算一人去一家,發現坐在中間的是小牛和小貓。倆人誤以為王然和李玲的主意。礙於顧承禮的身份,倒也沒嫌孩子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隨著王家和李家的親戚到來,顧小牛和顧小貓拿起毛筆,那字跟字帖似的,幫忙辦事的眾人頓時明白為啥讓倆孩子記賬。
村長一個勁感慨:“真不錯,下過苦工吧。”
小牛搖頭:“早上或晚上練一下。”
“天天練?”有人問。
小牛:“三天兩頭吧。平均一周五次。”
“那也不少了,難怪這麼好看。”村長恨不得跟他換換手,“不愧是你爹娘的兒子。”
小牛笑道:“這有啥啊。你想練也能練成。墨水和紙又不是特彆貴。要是嫌貴,也可以拿著毛筆蘸水在石板上練啊。”
村長正想說他家條件跟顧家不一樣,聞言心中一動,“這倒也是。小牛,你爹打算上多少啊?”
王家親戚同時朝他看去。
這事沈如意和顧承禮還真特意商量過,像王然的娘和兄弟可能給兩塊,也有可能給五塊。但絕不可能給十塊。
顧承禮打算給十塊,沈如意又讓他添十塊,叫告訴王然和李玲,以後他們有了孩子就不過來了。
如今計劃生育不嚴,一家至少生兩個。一個孩子見麵禮五塊,要是兩家生五六個,那就是二三十。還不如一次給了省事。
聊這事的時候倆人沒瞞著孩子,顧小牛就說:“二十!”
眾人倒抽一口氣。
小牛接著說:“我爹工作特忙,以後可能沒空過來,連未來侄子侄女的一起。”
眾人頓時能理解。
小牛瞧見他大爺,“大伯,我爹說這個錢給堂哥。”
顧金柱可沒指望顧承禮給禮,聞言連聲道:“應該的。”
村長點頭,“是應該的。你們當初要是跟你娘一個德行,彆說二十,兩毛也沒有。”
顧金柱想起那一千塊錢,有些尷尬,也不敢鬆口把錢還給顧承禮,因那筆錢早被他們用了,給兩個兒子蓋房了。顧銀柱的那一份也是。不然指望他們自己,一處也能把家底掏的差不多。
“這也是老三當時說,說我娘照顧如意,才給我娘那麼多錢。其實照顧如意跟仨孩子的一直是王然和李玲。”顧金柱怕小牛往心裡去,“你們大夥兒也都知道,小牛是農曆十一月生的,特彆冷,洗尿布啥的,都是王然和李玲乾。”
村長道:“咱也知道,所以也沒說什麼。這不就是聊到這事順嘴說一句嗎。老三也清楚,否則也不會帶著孩子回來。”
顧金柱想想,“也是的。小牛,你們來的時候,你娘沒說啥吧?”
小牛搖頭:“我娘就讓我們聽話,彆添亂。還有離她遠點。”朝東邊看一眼。
“你放心,她今天不會出現。”顧金柱道。
小牛順嘴問:“她閨女顧絨花來不來?”
這倒把眾人問住了。
村長看向顧金柱:“除了跟你娘吵架那次,你們也沒碰過絨花,以前對她不錯,她上個丈夫是你們幫忙找的,挺好一人。現在這個,絨花出嫁的時候你們也都去送了。她不可能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