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帶烤鴨?”小柱驚了。
沈如意想想:“帶是可以帶,不過味道沒法跟剛出鍋的比。”
“那也是烤鴨。”顧小柱說著就往屋裡跑。
顧承禮奇怪,“他又乾嘛去?”
“再寫一封信,烤鴨、驢打滾、什麼豌豆黃,見樣來一份。”
顧承禮擔心:“你給他倆的錢夠嗎?”
“他倆又不慣小柱,不夠自然不給他買。”沈如意可不信倆兒子會節衣縮食的省錢,給顧小柱買好吃的。指不定還嫌他事多。
小牛和小貓就嫌他事多。
窩在家屬院,無人作對比,小牛和小貓隻知道他們家生活水平高。出了家屬院,跟天南海北的同學聚到一起,哥倆才知道他們家的生活水平屬於金字塔頂上的那一小撮。
同學之中也有不少父母是雙職工的,家裡不差錢的,可像他們家每天都有一道葷菜的幾乎沒有。以至於哥倆看到小柱還惦記首都小吃,都想飛回來揍他——不知足。
隨著冬天的腳步來臨,寒假越來越近,沈如意給他們的錢還沒用一半,最後一個周末,哥倆還是約到一起,給顧小柱買些好吃的。畢竟他也不知道他們家的生活屬於賊好的那一類。
寒冬臘月,軍區家屬院銀裝素裹,哥倆隨著北風,背著行李回到家。
顧小柱聽到敲門聲,扔下書本,裹上被子蒙上頭,隻要聽不見,就可以裝作家裡沒人。
冬天冷,小柱很喜歡窩在床上寫作業,小牛和小貓在家時,要是有人來找他們,都是他們去開門,顧小柱是能不動就不動。
臘月十二,周五上午,沈如意和顧承禮在單位,大門外麵沒鎖,哥倆相視一眼就知道顧小柱又開始裝了。
院牆很矮,小貓借助他哥的力量翻到院裡,蒙上臉,掄著大刀進去:“錢拿出來,饒你一命!”
顧小柱掀開被子,嚇了一跳,“你你你——”看到熟悉的眼睛,心中一動,“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小貓愣住。
顧小柱跳起來,居高臨下指著他:“小樣,還想嚇唬我,以為離家幾個月,我就不認識你了。”
“你怎麼看出來的?”小貓放下刀又拿掉圍巾問。
顧小柱:“眼睛啊。你的眼睛出賣了你。”猛然停下,“咋就你自己,大哥呢?”
“你還知道大哥?”小貓沒好氣的瞥他一眼,“怎麼不懶死你算了。”
小柱趿拉著鞋跟出去:“你們又沒說今天回來,我知道是誰啊。要是咱們那個奶奶,可就麻煩了。”
“她能進來?懶還找理由,我看你是又想念爹的皮帶了。”小貓說著就去開門。
小牛一看小柱的鞋都沒穿好,就知道他從被窩裡出來的,“就你這麼懶還要當航天員,就不怕進去半個月被退回來?”
“我就是因為知道以後忙,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才趁著還在家多歇歇。你們懂什麼。”顧小柱嘴上這樣說,手可一點都不停,不待他大哥進屋,就開始翻兩人的包。
烤鴨沒有,倒是有冰糖葫蘆小麻花。聊勝於無,顧小柱左手拿著小麻花,右手攥著糖葫蘆,嘴裡叼著驢打滾,隨兩個哥哥去醫院。
小牛眼角餘光看到他的嘴吧唧個不停,忍不住說:“迎風吃東西,你也不怕鬨肚子。”
“回去喝點熱水就好啦。”小柱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又哢擦咬一口小麻花,“大哥——”
小牛:“停!吃完再說。”
小柱哼一聲,大步朝前走。然而,走了一分鐘,又忍不住回頭看,怕兩個哥哥沒跟上來。
雖然明麵上顧承禮讓顧小柱替他和沈如意跟兩個在外上學的兒子聯係,其實到了部隊,顧承禮也給倆兒子寫過信。第一封信就是顧小柱半夜嗷嗷哭的第二天寄出去的。
小牛一看小柱一副怕他們丟了的模樣,就知道他並不像嘴上說的那麼嫌棄,再一想到他半夜裡抹淚,小牛也不好再擠兌他。給小貓使個眼色,哥倆大步跟上去。
顧小柱放心了,又開始撒丫子跑。
小牛頓時後悔剛剛的善解人意。然而,再想繞道也晚了,因為小柱已經開始嚷嚷:“娘,大哥二哥回來了。”
多年過去,沈如意已是主治醫生,隻有周六會在大廳看診,而今天是周五,沈如意在院裡,自然聽不見小柱的聲音。
顧小柱沒放棄,跑進大廳繼續嚎。
醫院不大,沈如意這次聽到了,出來就想揍他,“上班時間你乾嘛?不能進來再說。”
“我怕您不在裡麵啊。”小柱嘿嘿笑道。
沈如意不吃他這套,看了看手表,離下班還有半小時,遞給他五塊錢:“去買菜,娘等一下就回去。”
“我自己去?”小柱問。
沈如意:“能讓你哥跟你一塊也行。”
小牛和小貓剛到醫院大廳,就被從院裡跑出來的小柱退出去。
小牛又想揍他,無奈地說:“你能消停會嗎?”
顧小柱眨了眨眼睛,一臉的無辜。
“咱們上輩子一定是仇人。”小貓開口。
小柱不懂:“為啥?”
小牛接道:“這輩子才能成為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