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禮高興不起,看到顧小柱跟多動症一樣也堵得慌,“小柱,如果還想你娘送你去報到,從今天開始給我老老實實的。否則就自己去。”
“好啊。”顧小柱想也沒想就答應。
顧承禮提醒他:“我沒跟你說笑。”
“我也沒有。”小柱心說,整天不著家,我把牆拆了再搭好你也不知道。
顧承禮確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還當真盯上了顧小柱。
三天過去,顧小柱依然老老實實的,顧承禮納悶,晚上估摸著他該睡著了,才問沈如意:“你跟他說什麼了?”
“沒有。”沈如意把燈拉滅。
顧承禮:“他怎麼那麼乖?”
沈如意打個哈欠:“明天早上去走廊上看看就知道了。”
翌日清晨,顧承禮披著外套一出來就朝兩邊走廊上瞅,東邊堆著木柴,西邊窗台底下全是鞋。有乾乾淨淨的,也有臟了吧唧的。
顧承禮仔細看去,乾淨的是他和沈如意的,大概是沈如意周末刷的。臟的全是顧小柱的,足足有五雙。
顧承禮心說,怎麼這麼多。猛然想到今天是周六。推開顧小柱的臥室門,果然,床邊還有一雙嶄新的。
這個熊孩子,一天穿臟一雙鞋還好意思說他老實了。
“看清楚了?”
夾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顧承禮身後響起,顧承禮給她使個眼色色。
夫妻倆去壓水,洗漱後鑽到廚房,顧承禮才問:“我在家的時候他都老老實實的,怎麼還能穿那樣?”
“在學校穿的。”沈如意回想一下老師和同學的話,“你兒子不打籃球就踢足球,偶爾去晚了,操場被人占了就去打乒乓球。當初真不該由著他,應該讓他當運動員,過些日子也能在漢城亞運會上為國爭光。”
顧承禮聽到“為國爭光”四個字想笑:“你當初不也沒想到他能初心不改,堅持這麼多年嗎。”
“他那時候才幾歲?四歲還是五歲,走路還亂晃悠的,你不也不信嗎。”沈如意道。
顧承禮:“所以已經不可能的事就彆提了,說說當下的吧。”
沈如意沒動。
顧承禮指著廊簷下的那堆鞋。
沈如意:“好辦。明天周日,讓他自己刷。”
翌日清晨,顧承禮在廚房做飯,沈如意拎著小馬紮坐到壓水井邊,盯著顧小柱刷鞋。
顧小柱不是個懶蟲,不討厭刷鞋,何況還是自己的。他討厭他娘盯著他,他喜歡一邊刷一邊玩兒。
沈如意發現他眉頭緊鎖,托著下巴問:“是不是特煩你娘?”
“我沒有,您彆胡說。”小柱說著飛快的朝廚房那邊看一眼,不見他爹出來,鬆了一口氣,“您要是實在太閒就去幫爹燒火,爹也能早點做好。”
沈如意:“今天又沒事,吃那麼早乾嘛。”
“您沒事我有事,我得寫試卷。”小柱說到試卷,忽然想起他們的試卷都是用油墨印的,一不小心就能把衣服弄臟,“娘,我的衣服要是臟了——”
沈如意打斷他的話:“也是你自己洗。我可是為了你好。”
“那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顧小柱才不信,彆以為他不知道,他爹和他娘一個比一個會糊弄人。
沈如意:“現在不習慣,到了學院誰給你洗?你一雙鞋刷半天,還上課不?人家大學二年級就能飛,你直到畢業都沒碰過飛機,你不丟人,我都替你爹感到丟人。”
“跟他有啥關係?”小柱奇怪,“又不在這邊。”
沈如意:“你檔案上寫家住某某軍區,父親某某某,你要是在學院犯了錯,你爹丟臉不?”
小柱想了想,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反駁。
灰不溜秋的水倒掉,小柱福至心靈:“養不教,父之過。”
沈如意楞了一下:“啥玩意?”
“欠揍了!”顧承禮從屋裡出來。
小柱習慣性想躲,發現他爹手裡啥也沒有,就繼續壓水:“流傳千年的金科玉律,你敢說不對?”
“我懶得跟你廢話。”顧承禮擺手,轉向沈如意,“我中午不回來,把魚做了吧。”
沈如意下意識問:“開會?”
“不是。有個同誌結婚,在食堂辦,我中午得過去看看。”顧承禮道。
沈如意故意問:“中午有好吃的,你不應該少吃點嗎?”
“我到了那兒跟八百年沒吃過東西似的,你不覺得丟人?”顧承禮也故意問。
沈如意很想違心的說不嫌丟人。然而,她是真嫌棄,“小柱,盆端過去,殺魚。”
“爹的戰友嗎?”小柱順嘴問出來,見他點頭,“那應該不小了。怎麼結婚這麼晚?”
顧承禮:“二婚。”
“啊?”小柱驚呼一聲,“媳婦死了?”
顧承禮:“離婚。”
“這麼大年紀還離婚?”小柱皺眉,“不是陳世美吧?要是的話,爹可得離他遠點。那樣的人連老婆都能拋棄,啥事乾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