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禮聞言停下來, “路上不好走,還得幾天。”怕她更擔心,想了想又補一句, “回頭我看看有沒有去那邊開會的機會,有就過去看看他。”
“你們海軍還跟空軍一起開會?”沈如意好奇地問。
顧承禮笑道:“怎麼沒有, 互相交流。我們這邊的飛行員都是空軍輸送過來的。等小柱——等小柱畢業,你我也快退休了。”
沈如意下意識算一下, 她四十二, 顧承禮四十八,她五十五歲退休,顧承禮得到六十歲, 還有十多年, 他居然說幾年?沈如意不禁看一眼顧承禮。
夫妻多年, 她不說出來顧承禮也能懂,“去新家那邊看看?”
“做飯!”沈如意瞪他一眼, 打算拿掛麵。忽然想到仨孩子都走了, 用平時盛菜的盆活一點麵就夠她和顧承禮吃的, 便改做手擀麵。
秋老虎還沒過去,顧承禮端著菜進來發現她竟然在擀麵條,忍不住說:“攪點麵疙瘩就行了。”
“我不想吃鹹麵疙瘩。明早做無味的,添兩個雞蛋?”沈如意問。
顧承禮奇怪:“還有雞蛋?不全煮了拿走了嗎?”
“你沒買?”沈如意比他還奇怪。
夏天溫度高,雞蛋擱廚房裡二十多天,種蛋能孵出小雞, 非種蛋臭了能熏的人仨月不想雞蛋。顧承禮不知她什麼時候回來哪敢買啊。
沈如意:“你這些天做什麼吃的?”
“在部隊吃的。”顧承禮脫口而出。
沈如意點頭:“我想也是。剛才挖麵總感覺麵沒少, 還以為記錯了。你們那個大鍋飯是做給訓練的人吃的,鹹的齁心,你還吃得慣?”
天氣炎熱, 經常要訓練的人流汗多,菜不做鹹一點他們的身體受不了。顧承禮如今運動強度沒以前大,不敢跟他們一樣吃。
顧承禮道:“少吃點,多喝水。沒發現我都瘦了?”
他一身腱子肉,穿著衣服根本看不出來,沈如意又沒仔細看,還真沒發現,“就覺得你比之前黑了。”
老婆孩子不在家,家裡啥事沒有,不急著回去,顧承禮這幾天一半時間都在外麵打發。以至於一群新兵蛋子得知沈如意隨軍也在部隊,天天跟顧小柱拜神似的念叨她趕緊回來。顧師長有了念想,就沒空到處“挑刺找茬”。
這些顧承禮都不知道,聞言便說:“你走的這幾天特彆熱,曬的。過幾天來一場雨,估計能好點。”忽然聽到咕嘟咕嘟聲,拿開鍋蓋,果然是水沸騰了,“趕緊下麵。”
沈如意把麵丟進去加一點豬油,放一點鹽,顧承禮隨後把菜扔進去。沈如意瞧著一鍋清湯寡水的麵,忍不住說:“得虧顧小柱不在家,否則飯做好他也得去副食廠買二斤肉。”
顧承禮見她又忍不住念叨,沒有說顧小柱得到年底才能回來,順著她的話說:“他那張嘴得虧去了空軍。”
“空軍夥食全軍最好?”沈如意順嘴問。
顧承禮:“飛行員夥食全軍最好。飛行學校的夥食估計能讓小牛羨慕。”
小牛在全國最高學府,沈如意聞言道:“他這次該開心了。”
吃飯的時候顧小柱是挺開心的,室友們都不見外,回到宿舍顧小柱也挺開心。一個屋裡好幾個人,顧小柱也沒顧上想家。熄燈哨響起來,小柱還有一種回家的感覺。然而,這種感覺隻持續半小時,顧小柱受不了了,室友全打呼嚕,此起彼伏跟交響樂似的。
小柱氣得坐起來,隔壁傳來一聲踹牆的聲音,顧小柱嚇了一跳,回過神樂了——有比他慘的。
翻出提包,拿出他大哥和二哥做的耳塞,顧小柱險些睡過頭。不敢再用,當天晚上去操場跑圈,累得倒頭就睡,心裡踏實,可第二天腿難受了,沒人給他放鬆。
當天晚上,顧小柱就忍不住給他娘寫信。
顧承禮擔心熊孩子沒分寸,瞎胡寫,特意囑咐郵遞員,往後他們家的信送到軍部。顧師長仔細查閱之後,才交給他夫人。
小牛和小貓的信通常是顧小柱拆開,沈如意每次看都是拆開的,再次接到顧承禮遞來的信紙,沈如意也沒發現信怎麼會在他手上。看到顧小柱一個勁訴苦,就知道開學的軍訓對他來說強度很輕,懸著好些天的心可算落到實處。
翌日清晨,起個大早去買菜。
顧承禮一看這樣便知道她恢複過來。可離孩子們放假還有好幾個月,他要是再出去,家裡可就剩沈如意一個人了。
當天上午,顧承禮找到采購員,讓人家給他捎兩副羽毛球拍,以防壞了沒得玩。
晚飯後,顧承禮就拉她出去打羽毛球。
沈如意詫異:“你還會打這個?”
“看不起人?”顧承禮佯裝生氣的瞪眼。
沈如意反問:“跟誰打的?”
顧承禮被問住了。
“答不上來?”沈如意笑看著他。
顧承禮不能說實話:“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
“我打的你隻能撿球,可彆說我欺負人。”
顧承禮的回答是遞給她一個羽毛球拍。
沈如意確實打的不錯,然而,她忘了她十多年沒碰過。顧承禮也覺得他很會,也忘了他也有十多年沒碰過。結果便是出來遛彎的大人小孩看到兩隻菜鳥互啄。就連他們東邊鄰居家的孩子,隻有十來歲都看不過去。
又見顧承禮撿球,小孩大聲問:“顧伯伯,您到底會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