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 “好。”
她沒問她名譽受損的問題。伊沃上船的時候,倫敦已經開始流傳她跟拜倫私奔的流言了, 要是不計算起因經過的話,說她跟拜倫“私奔”倒不算錯,已經成為既成事實了。這種有關男女關係的流言是沒法辟謠的,人們隻想聽限製級的不名譽的緋聞,根本不關心她是在什麼情況下被強迫“私奔”的。
而且,人們也會默認她已經重新成為拜倫的情人了, 要想壓下這件事情, 除非她跟拜倫結婚,而她肯定不會跟綁架她的人結婚。
他伸手按在她手臂上, 她手臂上有細絨絨的金色的汗毛, 手臂纖細。
“要是……要是奧利弗為這件事情對你發火,不原諒你,那你就——”他下定決心似的,“你就跟我在一起,我們去溫切斯特,好嗎?”
“可我又沒做錯什麼,”她很委屈, “做錯的是喬治。”
“那你也要知道, 男人受不了這種事情的, 即使是奧利弗也忍受不了。”
她煩躁起來,“真討厭!”
他說的沒錯,奧利弗也許不會介意, 但更有可能他會受不了,覺得她背叛了他。
真煩人!事情一旦牽涉到愛情與**,就煩得不得了。她在戴爾斯福特之屋的時候是多麼的快樂啊!那時候她不用擔心男女有彆的問題,也不用擔心被歧視的問題;她還沒有開始發育,男孩子們也沒有對她有什麼男女之間的**,一切都是那麼簡單、真誠、自然。
“為什麼我們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簡單快樂?”她抹著眼淚,“我的要求不高,隻要能快快樂樂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好了。”
他忙說:“你當然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知道我是怎麼對你的,我不在乎彆人怎麼說你,那跟我、跟你完全沒有關係。你不愛應酬,那正好,你就不用出去應酬。我可以在家陪著你,你想去哪兒,我就帶你去哪兒。”
她又笑,“伊沃。”
歎了一口氣,放低了聲音,“伊沃,我們去亞洲吧,先去印度。”
伊沃喜出望外,“好!我這就去買船票!”
*
愛麗絲給家裡人都寫了信:在北美軍艦上的弗朗西斯、在英吉利海峽的查爾斯、英格蘭的媽媽、姐姐們、哥哥們,除了喬治哥哥之外,每個人都寫了一封信。
再加上衛斯理、蘇珊、貝克福德先生、黑斯汀斯先生、已經生了三個孩子的露辛達,最後是還在西班牙的奧利弗。
其他人的信都好說,寫的很快。
隻有寫給奧利弗的信,寫了一段就總想著劃掉重新,寫的十分艱難。
作為一個拿不到第一手資料的遠在異國他鄉隨時可能會掛在戰場上的未婚夫,奧利弗不一定還會像之前那樣溫柔而容忍。他說不定會以為她是自願跟著拜倫走的。
那樣他就不是那個了解她或者不了解但能理解她的男人了。
她儘可能客觀的講述了事情的始末,但沒有重點提及她的貞潔。
這讓她糾結又難過,一方麵她不能特地解釋這件事情,解釋基本就等同心虛;但又確實不能不解釋。這太為難人了。
這個該死的拜倫!
*
哈利法克斯跟倫敦這樣的一國之都可沒法比,很多時候你有錢也買不到東西。
伊沃帶著愛麗絲去買新裙子,她離開海邊彆墅的時候隻穿著身上的一套裙子走的,什麼都沒帶。
湊合著買了5條家居裙子、5條襯裙、5條襯褲,長短外套買了5件,各種鞋子買了10雙,梳妝用品買了一堆,買了一套4隻行李箱。
船票已經買好,同一條航線的回程,從哈利法克斯到樸茨茅斯,中途在亞速爾群島停靠。他們會在亞速爾群島下船,轉去馬德拉島,然後到卡薩布蘭卡,從卡薩布蘭卡登上前往印度的大型客船。因為還沒有蘇伊士運河,從歐洲去印度的話,要繞過整整一個非洲,南下到好望角,繞過好望角再北上,整個航程需要1個多月,5周左右。
伊沃這次隻帶了兩個男仆,加上凱特,主仆一共也就5個人,史上最寒酸旅行。他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自己本來什麼瑣事都不會做,但上次從愛爾蘭到英格蘭,可算是一次徹底的鍛煉,現在他已經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麵會做很多事情的男人了,也從一個被父母姐姐們寵愛的男孩成長為會照顧彆人的男人。
買完東西,剛回了旅館,就見旅館大廳裡有一隊英**人。為首的年輕軍官穿著海軍藍的海軍製服,向愛麗絲走了過來,一邊抽出佩劍,手腕一抖,劍尖指著伊沃的臉。
“愛麗絲?”
“弗萊明!弗朗西斯叫你來的嗎?你怎麼又跟他在同一條軍艦上了?”愛麗絲笑盈盈的說。她抬手在劍身上按了一下,示意他收起佩劍。
弗萊明猶豫了一下,收回佩劍。“不,我現在不在奧斯汀船長的軍艦上。他收到你的信後,就要我帶人過來救你。”他戒備的掃了一眼伊沃,“是他嗎?Lord拜倫?”
她搖頭,“不是,這是Lord拜倫的表哥,戈登先生。他從英格蘭過來救我。弗朗西斯一直沒過來,也沒派人過來,我真怕他沒有收到信。”
“Lord拜倫呢?我到了哈利法克斯之後就一家一家旅館的問,你沒有寫清楚地址,我隻能這麼打聽。”
“我當時沒有充足的時間寫信。”
“要我去跟Lord拜倫談談嗎?”
“你能待幾天?”
“3天。”
她想了一想,“你去把他揍一頓吧,不過不要打腦袋。隻能你動手。”
弗萊明點點頭。他是奧斯汀家的遠房表親,他來動手很名正言順。愛麗絲告訴他海邊彆墅的地址,他很快帶著一隊士兵走了。
伊沃有點擔心,“我怕他打不過喬治。”
她瞥他一眼,“笨蛋!其他的士兵可不是擺設,他們是海軍陸戰隊。”
他還是擔心:“真的要狠狠揍他一頓?”
“他綁架了我,要是他能受到法律的製裁,至少能判入獄3年或是5年。他可能隻能逃出英國才能避免坐牢了。但是現在——我既不能真的殺了他,又不想他跑出來阻礙我們幾天後上船,隻能叫弗萊明狠狠揍他一頓,讓他隻能躺在床上。你不許心疼他,不許偷偷跑去看望他。”
伊沃略微苦笑,“好,我不去。”又問:“弗萊明是誰?”奧斯汀家親戚很多,他絕大部分都沒見過。
“托馬斯表哥的長子。”
這麼一說他就明白了。當年小托馬斯失蹤案,到他後來去臥底倫敦的盜屍賊群體,他知道弗萊明,但不知道弗萊明長什麼樣。
*
兩個小時後,弗萊明回來了。
臉上不免有些青腫,但還是說:“Lord拜倫比我傷的重多了,我保證他得在床上躺半個月才能下地。”
她忙說:“我都忘了交待你不要打斷他的肋骨,或者手臂。”打出內傷可能他就得死了,她不願意拜倫這麼年輕就死掉。
弗萊明笑了笑,“你彆擔心,他是受傷了,但不會死。”
“我給弗朗西斯又寫了一封信,你帶回去給他。昨天我剛送去軍隊碼頭一封信,不知道他們送出去了沒有,你派人去看看,沒送走的話,就拿回來,你一道帶給他。”
弗萊明點頭,叫了勤務兵進來,讓他去碼頭拿信。
晚上,愛麗絲、伊沃跟弗萊明在一起吃了晚餐,也請了那些海軍陸戰隊員們吃飯。
弗萊明說到弗朗西斯在北美海岸線上的事情,說不算危險,畢竟美國海軍弱爆了,那幾條小船根本不夠看的。他自己也混得不錯,就是在各個軍艦上調來調去,平均待上2、3年,給船長們做副官,他升職沒有兩位奧斯汀船長快,但比起彆的軍官也已經算不錯了,表親們都願意照顧他,他自己也很努力,希望早一點能升任船長。
他沒有問到父母,隻說了每年給已經結婚的妹妹四月50英鎊,給小妹妹愛麗絲50英鎊。小弟弟沃爾特將來會繼承父親的遺產,生活富足,他希望兩個妹妹能多一點收入,這樣她們能生活的好一點。
至於他自己,可能要等到30歲以後才會考慮結婚的事情。他攢了一些錢,放在弗朗西斯那兒,準備在南安普敦買一棟房子,會像絕大部分海軍軍官那樣,平均兩年回一次家,生幾個孩子,退休後帶帶孩子,發展一些業務愛好,就是一輩子了。
弗萊明跟奧利弗同歲,他還是上尉,奧利弗已經是中校了,貴族出身升職猶如坐火箭,羨慕不來。
*
第二天,弗萊明帶愛麗絲和伊沃去他的船上參觀。這是一條很小的軍艦,隻有16門火炮,是繳獲的美**艦,弗朗西斯打聽到它要北上進港維修,安排弗萊明和6名陸戰隊員上船過來。
這也算假公濟私了。
弗萊明又在哈利法克斯待了一天,第四天早上,帶著海軍陸戰隊員們乘坐另一條軍艦返回美國東海岸。
同一天,愛麗絲與伊沃登上了前往樸茨茅斯的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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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飄著其實挺無聊的,但回程要比來程快樂多了。伊沃沒有帶來辛巴,另外帶了一隻渾身全黑的埃及貓給她。
“你怎麼不把我的安哥拉貓帶來?”她揉著埃及貓的腦袋。
伊沃一笑,“小傻瓜。”
她這才想起來,安哥拉貓是奧利弗送的,他肯定不會帶。
“給她起個名字吧。”
“她是埃及貓,那就叫托勒密吧。”
“為什麼不叫‘克麗奧佩特拉’?”
“不要刻意提醒她的性彆,要中性化。你不覺得托勒密這個名字很霸氣嗎?”
“確實不錯。”
“以後你要是再送我其他的貓,她們也叫托勒密,托勒密二世,托勒密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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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倫人趴在彆墅裡,但還是一天一封信寫給她,有時候上午下午晚上都寫信給她,直到他們上了船。
愛麗絲沒有拆開信,但也沒有扔掉信,隻是叫凱特將信都收起來。
她現在沒法看他的信,沒法想彆的事情,除了給家人寫信之外,也不想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