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於儘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自己手機充電,然後在沙發上躺屍,等待自己早飯。
高中生今天早上做的清粥小菜,還怪好吃。喝粥的時候江於儘抬眼瞅了眼對方臉色,問:“這是熬夜學習了?”
陳景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江於儘說:“以後早點睡。”
高中生應聲,吃完飯後背起書包出門上學,成年男人回到自己房間開躺。
接下來這幾天他躺成一個廢人,高中生每天按時上學,氣色似乎一天比一天好一點。
直到周五的時候,高中生罕見地放學後天黑前就回家,並且臉色怪異,沉默異常。
在晚飯的時候,秉持著要關心現代中學生的心理健康的理念,江於儘開口問:是發生什麼了嗎?”
高中生沉默了好大半天,之後才生硬開口。
大概就是年級演話劇,缺幾個人,又沒人主動參加,於是年級班乾部抽簽。他因為開學的時候幫不知名一個同學抬了手箱子,被熱情回報以推薦為班乾部,莫名當上班長,抽簽名單也加了他一個。
然後他就被抽中了。負責的老師說這是他們年級最後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務必好好把握機會,演出青春,演出風采。
為了不耽誤學習,話劇排練時間選在每天下午放學後的兩小時和周六上午及半下午,今天他就是排練了回來。
江於儘:“順便問一下你演的什麼?”
陳景握著筷子的手略微一頓,之後說:“魔法巫婆。”
江於儘臉頰一鼓:“……噗。”
陳景麵無表情。
江於儘掩飾性地喝了口水,遮住不斷上揚的嘴角,結果被嗆了口,開始不斷咳嗽。
這次高中生選擇漠不關心,冷眼旁觀。
他不關心,江於儘自己關心自己,拍了拍胸口,等到終於緩過來後又開始發問:“我能去參觀嗎?”
他眼神真摯,像是一個真正想要熱切看到孩子表現的家長。
但是陳景知道這個人秉性,看出他就是想湊個熱鬨。
“不可以。”
高中生停了下,最後還是選擇誠實說,“平時不可以,下周六彩排的時候家長可以特彆允許入內。”
他看到江於儘瞬間拿起手機寫備忘錄。
看來這個熱鬨這個人是非湊不可。
寫完備忘錄,江於儘順帶看了眼時間,發現到了親愛的晚間新聞的時間,遂打開電視。
今晚的新聞看上去沒平時那麼和諧,剛一打開就是打了滿屏碼的紅紅白白的畫麵。但是即使打了碼,依然可以看出地上依稀有紅紅黑黑的肉球,像是頭。
江於儘夾了筷子竹筍炒肉。
新聞裡的主持人看著屏幕,說:
“8日下午六時許,王某等一家三口被發現在家中死亡,案發現場疑點重重,目前,案件正在偵查中。”
主持人的話說完,一段視頻播放。房子裡的屍體已經移走,能夠看到的隻有屋子裡的擺設。
江於儘看到三個人原本坐的桌邊散落的三張折疊成紙飛機樣的紙張,碎裂的餐盤和桌上的劃痕。
這條新聞多少不太下飯,但是飯桌上的兩個人接受良好,依舊邊看邊吃飯,也都沒有對新聞多加討論。
當天晚上,特搜局終於把之前零的支部的事情扯清,江於儘意外得到五千塊錢,算是精神補貼和及時通知的獎勵。
走一趟淨賺石布原本兩個月工資,市民江更加堅定了做一個好好市民的決心。
之前交代徐同歸回去多催催工資,對方應該是做到了,之前莊園打工的錢也在今晚打到賬上。
雙喜臨門,江於儘加上徐大隊長消消樂好友,一高興,給對方怒送20點精力值,隔了一會兒,對方回了個謝謝。
老玩家江大方表示不客氣。
兩筆錢到手,加上之前的委托費,財政目測還能撐很久,江於儘直接快樂開躺,一躺就是一周。
周六早上,要去學校參加彩排的高中生早早起床。
今天不用穿校服,他就穿了身簡單白T,出房間門的時候特意看了眼隔壁,裡麵隻能說毫無動靜,原本上周還在興致勃勃寫備忘錄的人還在裡麵睡得香。
在這種時候陳景是樂意對方睡得香的,最好一覺睡到彩排結束。沒有叫醒也沒有打擾,洗漱完之後他就帶上門離開,坐上公交去學校。
進校門的時候,因為每天排練,守門的保安已經記著他,知道今天有彩排,沒有多問後直接把他放進學校。
排練的地方在大禮堂,他到的時候還早,其他人還在布置場景,他去換了衣服,從後台出來的時候有人看到他,讓他順手去幫忙。
等到上午的時候,舞台背景布好,所有人都到齊,陳景頂著頭魔法巫婆的白發站在舞台邊。
觀眾席還真有來觀看的家長,在下麵熱熱鬨鬨坐一堆,手裡還指指點點,看上去是在給其他人介紹自己孩子是哪個。
他大致掃了一眼,沒有看到市民江,終於鬆出口氣。
燈光打下,有人喊了聲:“開始!”
飾演伯爵小女兒的演員上台,燈光一路追隨,在她在舞台正中間站定的瞬間,所有燈光,包括觀眾席上麵的小燈全都熄滅。
大禮堂的窗簾沒有拉上,原本透著外麵的光亮的窗戶變成血紅色,透著暗沉的光。
台下的家長和閒來看兩眼的老師原本以為這是話劇特意做出的效果,在驚訝了瞬後覺得驚豔,但再看向舞台上的人的時候,透著紅色的光,他們看到舞台上的人的表情同樣一臉驚詫。
燈光師當即表示不是自己在操縱,在一片不知所措的人中,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陳景這次仔細看了眼觀眾席,確認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後摘下頭上假發,略微皺眉。
有人試圖去開門,剛走開兩步,所有人視線一黑。
等到視線再次清晰,有人一低頭,發現自己麵前多了一張紙。
所有人麵前都多了一張白紙。上麵寫了字:
【1.禁止離開】
無論是現在發生的事還是突然出現在紙上的內容都太過離奇,學生反應不及,手腳都在抖,有老師拿起麵前的紙看了眼,最後仍然選擇去試圖打開大門。
握上門把打開大門,大門外同樣紅色一片。
他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走得很快,打開門後踏出的動作也快,站在舞台另一側的陳景堪堪趕到舞台這一邊。
老師倒地,沒了生息,紙張消失。
有人瞬間尖叫出聲,大禮堂內一片嘈雜。
落在人身前的紙張再次發生變化,原本的字下又加上一行:
【2.禁止喧嘩】
原本還在叫著的人被身邊的人及時捂住嘴,腿一軟,跌倒在地上。
在舞台對麵陰影裡,一個半透明樣的黑影逐漸出現。它就站在觀眾席邊,頭頂著天花板,沒有五官,隻有一雙純紅色眼睛,安靜看著所有人。
陳景知道這是什麼了。站在後麵的是監視者,負責監視職責範圍內所有人的舉動是否符合【規則】。他們麵前紙上寫的內容就是這個空間內的【規則】,規則和空間範圍由規則製約者確立,通常情況下,監視者和規則製約者都是同時出現,監視者負責現場監視玩家,規則製約者就在能夠看到空間的地方默默注視並擬定新規,一般會藏得隱秘。
遊戲原則上隻要有一個人完美通過製定的規則,所有人都能活命,但是一般情況下,沒人能一直遵守越來越匪夷所思的規則。遇上監視者和規則製約者副本的近乎所有玩家都沒能成功活著離開副本。
陳景第一反應是慶幸那個永遠不會乖乖遵守規則的人睡過頭沒有出現在這裡。
——
江於儘並沒有睡過頭。湊熱鬨的心十足堅定,在之前寫備忘錄的時候他順手設了個鬨鐘,今天早上在高中生離開後就被鬨鐘叫醒。
今天穿衣洗漱和買早餐都十分順利,甚至於到學校的路上也絲毫不堵。
按理來說他應該趕上彩排綽綽有餘,但壞就壞在,在離學校不過一條街的地方發生了小車禍,兩輛車相刮蹭,車主下車擼起袖子就開吵,看起來十足有氣勢,並且兩個人的詞彙量都很充足。
一邊啃早餐一邊站路邊和其他人一起圍觀吵架,他看得起勁,一直圍觀到了交警過來把兩個人勸走,這才遺憾收回視線。
收回視線一看時間,他這才驚覺已經過了開始彩排的點。
在保安亭填完自己信息後他火速進校,一直走到教學樓,突然想起來自己並不知道大禮堂在哪。
這裡離保安亭已經老遠,也沒有地圖,賭徒心理發作,江於儘在麵前兩棟樓之間二選一,隨機選擇走進一棟樓打算走到最高處打望。
他沒走到最高層,走到三樓的時候就隱約看到個建築輪廓,順著建築在的方向移動,剛好走到一個像是雜物間的地方。
推開門進去,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飄在教室中間的瘦長黑影。瘦長黑影臉部扁平,隻有純白的眼睛,純白眼睛看向他。
江於儘先是一愣,之後不忘初心,繞過瘦長黑影繼續走向窗邊,很有禮貌道:“借過,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