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發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沒了。
江於儘沒有回他,伸手帶著對方往牆邊退了些。趙霖轉頭還想說什麼,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走廊裡響起腳步聲,第三個人影出現。
趙霖不說話了,心跳得有些快,小心探過頭查看情況。
出現在走廊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類人型異種,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
走廊一側是寢室,另一側則是所有人晾衣服的陽台。他就這麼眼看著這個人走向陽台,先是左顧右盼,之後在衣服堆裡搜尋著,拿過什麼東西後就火速離開,回了寢室。
趙霖:“……”
江於儘表情不變,說:“看來你頭發消失跟內褲消失應該沒什麼關係。”
趙霖也意識到了,但沒能說出任何話,還處在一種難以言說的震驚中,沒有絲毫破案的喜悅,一直到進澡堂也沒有緩過來。
江於儘進了澡堂後隨手關門,環視一周。
這裡看上去和下午踩點的時候沒什麼兩樣,有些潮濕,但還算乾淨,表麵上沒有任何異常。
趙霖儘管害怕,但還是在自己之前倒下的地方轉了幾圈,試圖找出什麼異常。
他沒能找出任何異常,甚至圍著澡堂繞了一圈後也沒能發現絲毫不同的地方。
重新回到原點,他轉頭看向江於儘:“好像沒有什麼事。”
平靜得好像他之前發生的事情不存在一樣。
江於儘視線從角落排水蓋上移開,沒應聲。兜裡手機震動了下,他拿出,發現是高中生發來的消息,問他晚上吃什麼,順帶問了嘴什麼時候回去。
他低頭專心回複消息。
絲絲肉眼難以發覺的黑色絲狀物從角落出現,順著牆壁往上爬,攀上燈管。
細微的電流聲響過,整個空間瞬間一黑,水龍頭上掛著的水滴落在瓷磚上的聲音響起,無端讓人心裡發怵。
眼睛適應了黑暗,窗外還有外麵的月亮的光照進來,趙霖已經能夠看清房間裡的各種東西的輪廓。
他視線一轉,看到身邊人之前一直看著的排水管裡滿滿有什麼東西出現,絲絲縷縷又密密麻麻,不斷湧動著,直接把排水蓋頂開。
黑色的頭發一樣的東西附著牆升到天花板,之後逐漸下垂,靠近還在低頭認真報菜單的江於儘。
很明顯之前一係列的事情都是這東西造成的。
想到自己就是在這種毫無察覺的狀態下被襲擊暈倒,趙霖手上瞬間爬滿雞皮疙瘩,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瞬間把還站在原地報晚飯菜單的人推離一邊。
知道黑色毛發的動靜,但沒想到大學生會在這個時候勇氣爆發,陡然被推了把,江於儘第一時間保護好了手機,順手把消息發送。
把手機重新放回兜裡,他一抬眼,看到垂下的絲絲縷縷的黑色頭發在原地停了會兒,之後開始彎曲,繼續向他這邊襲來,比剛才緩慢靠近的速度快了不少。
趙霖頭發已經被薅光,沒有被黑色毛發纏上,他趁機跑向門口,試圖打開大門逃出,卻透過走廊打進的光看到門縫間塞滿了毛發,把門和門框死死連在一起,連帶著窗戶也是,已經被完全封死。
江於儘略微側身躲開襲來的毛發,沒有和趙霖一樣走向大門,緩步走向角落排水蓋。
他離排水蓋越近,頭頂毛發就越聚越多,最後幾乎是將他整個身體纏繞其中。
麵前毛發已經多到讓人頭皮發麻的地步,他表情沒什麼變化,抬眼在密密麻麻的發絲中搜尋著。
在毛發纏繞上他一根發絲的時候,他同樣找到毛發中最粗的一條,上麵附著著細小眼睛,密密麻麻。
還在門邊試圖開門的趙霖一回頭,看到的就是團團毛發逐漸把站在角落的人吞沒,瞳孔瞬間一顫。
在他腿一軟忍不住跌地上之前,一直在不斷動著的毛發突然停住,整個空間都像是滯凝了下來。
被纏繞上的幾根頭發上的黑色染發劑被強行剝離,露出小段的白色發絲。
在江於儘扯斷最粗的毛發之前,纏繞上發絲的毛發又退去,原路返回,很快退回出來的角落。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空氣裡莫名有種嫌棄的感覺在飄蕩。
江於儘想起了趙霖頭上僅存的幾根白頭發。
這個東西,居然很嫌棄白頭發。
江於儘:“……”
毛發回到排水管裡,原本被頂起的排水蓋又原封不動回到原位。
站在門邊的趙霖迅速跑過來,發現原本被毛發包裹住了的人還完完整整沒問題,鬆了口氣。
江於儘站在排水蓋前,眼皮耷拉著,半晌收回視線。
已經明確出現異種,趙霖當即拿出手機撥打特搜隊熱線電話。
被封死的窗戶和大門又能夠打開,江於儘作為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很自覺地原路離開,為了避免不必要麻煩,趙霖很有覺悟地學會了市民江保留部分事實的做法,在電話裡選擇性掩飾住了現場另一個人的存在,隻說自己意外看到了異種出現。
江於儘離開了,但沒有完全離開。隨手一撐翻過院牆,給石布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他垂眼,說:“知道漂發水嗎?”
石布在特搜隊的人到之前趕到。
他喘著氣,把手裡東西遞過。
——
特搜隊的人深夜上班,車輛關了燈,安靜駛入學校。
儘管動靜已經很小,仍然有學生被驚動。
特搜隊的人向學校借了排水管道線路圖,從最開始出事的排水蓋處逐漸下移,最終鎖定在了所有管道彙合處。
相關宿舍的學生被叫醒,臨時出了宿舍,學校開了教室讓他們暫時待會兒,他們也不敢去圍觀,就這樣在教室待著,隻擔心地看向窗外。
特搜隊的人在找到管道彙合處後就派人下了下水道,再有動靜傳來的時候,絲絲縷縷糾纏不清的毛發冒出,比想象還中要大很多。
站在遠處的趙霖忽然就愣住了。
異種不僅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顏色也變了,變成了白色,因為染上了臟汙,還略帶了點黃,總之跟黑色完全扯不上關係。
他恍然大悟,原來這東西還會變色。
或許是因為被攻擊,隔著這麼遠距離,他似乎都能感受到異種的絕望和痛苦。
——
貼心給長頭發異種使用了石布專屬強力漂發水,在事情結束後,江於儘滿意回家,在半路還收到了趙霖打來的委托費。
特搜隊應該是已經把異種解決了,速度不算快,但比預想中快不少。
江於儘坐的出租車回家。
石布原本想跟來看看他住的地方,結果被他直接回絕並趕了回去。
他沒打算讓石布跟陳景見上麵。
按照這個傻○的嘴上永遠不把門的尿性,來一次不給陳景抖點猛料掏完家底順帶幫忙清點一下都算白跑一趟。
江於儘打開門的時候高中生還在客廳學習,空氣裡飄著香味,飯菜都在桌上。
期末已經臨近,對方肉眼可見地睡得越來越晚。
注意到他回來,陳景收起書站起來,說:“洗洗手吃飯了。”
家長江在這種時候選擇順著高中生的話做,美美吃飯。
桌上全是他點的菜,他在餐桌邊坐下,高中生先是把卷子拿回房間,之後再回來跟著坐下。
在路過他身後的時候,陳景視線隨意一轉,之後頓住,腳步停下。
坐桌邊的人的一堆黑發裡多了幾根白發,白得突兀,發根是黑色,發尾卻是白的。
他看到了,也說了出來。
江於儘聞言把嘴裡飯菜咽下,隨意道:“可能是碰到什麼東西了吧。”
他揉了把頭發,說:“等會兒洗一下應該就能洗掉。”
他態度自然,表情不變,陳景也隻看了眼,之後就沒有再多加關注,在對麵坐下。是一頓很普通又很好吃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