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了,對麵傳來男人沉穩聲音:“讓徐高想辦法,我馬上出發。”
迎著旁邊人視線,江於儘掛斷電話:“他說他來了,讓你先想辦法。”
徐高:“……”
不用他重複,徐高已經聽到了,並沉默了一下。
徐同歸從特搜局趕過來需要一段時間,周圍的人目測都派不上用場,徐高看了眼已經蔓延上座椅上的植物的根,之後就著屏幕傳來的光看到了掛在牆一側的消防斧,小心翼翼繞過地上盤虯的根係,艱難拿到消防斧。
熒幕上大白鯊叫起的時候他一斧子砍在出口的根係上。
砍動了,但沒有完全砍動,根上麵添了小小一道傷痕,仔細看還是能夠發現。
江於儘在一邊彎腰湊近仔細看,小小鼓掌:“太棒了,你居然砍出了這麼大一條傷口!”
他的確很會鼓勵人。
徐高太過悲傷,於是沒有注意到旁邊這個人是直接輕鬆踩在根上走過來的,隻聽到了對方的誇獎聲,瞬間就鼻子一酸。在他打算努努力繼續開砍的時候,原本在前麵的傻瓜情侶發出尖銳叫聲。
他們之前被嚇得沒敢動作,腿腳發軟,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根纏繞上他們的腿,這才後知後覺叫出聲。
徐高於是暫時放棄打開門,轉頭先去把被纏住的兩個人救出。
根係的生長速度緩慢,隻要能夠正常移動就不會被纏住,除了這對情侶,其他人都還算能夠自我保護。
江於儘慢慢在放映廳移動著,抬眼看著頂頭的盤虯的根係上的紋路,看得脖子有點酸,於是收回視線。
放映廳另一側也有消防斧,他走過去,拿在手裡掂了兩下,然後轉頭看了兩眼努力在廳裡移動著不被纏上的其他人,有點無所事事,於是在門口蹲下來,繼續徐高沒能完成的工作。
他一斧子一斧子慢慢砍,腳下根須試探著靠近的時候就一腳踩斷,手上終於砍出一個比徐高之前略大點的缺口。
和整扇大門上的根係比起來隻能說十足迷你且毫無作用。
然後大門被人一腳轟碎,原本附著在大門上的根須掉落在四處。
一個人出現在門口,身上黑色作戰褲利落乾淨。
江於儘抬眼,正好對上對方視線。
徐同歸低頭看他,像是沒想到他會蹲在這裡,原本動作一頓,之後半跪下來,正好看到他手邊已經看出小缺口的樹根,思考了半秒,之後說:“真厲害。”
他說:“你做得很好。”
這個人也很會誇人,誇完還半跪著伸出手。
江於儘笑了下,自覺大方地接受了這聲誇讚,但沒伸手,自己拍拍衣服站起來。
徐同歸來了就說明這裡基本上已經沒問題了。徐高第一次感覺到見到他比見到親人還激動,快速湊上前。
他湊上去之後就被分發給了任務,徐大隊長讓他負責疏散其他廳裡的觀眾。
市民江作為被疏散的一員,自覺主動抬腳往電影院門口走,結果卻在一個廳麵前停下腳步,原本耷拉著的眼皮抬起,整個人像是都認真了起來。
已經物理拆掉所有有觀眾的放映廳的大門,徐同歸重新返回,一眼就看到這個人站在這裡。
以為有異狀發生,他放下手裡對講機並掏出匕首,大步靠近,順著對方視線看去。
對方在看大屏幕,屏幕裡四個人,這個看那個,那個看那那個,那那個看這個,人物關係就能直接把人繞死。
徐同歸聽到旁邊人感慨說:
“果然是年度巨作。”
這種電影隻有深諳狗血肥皂劇的人才能知道它的偉大。
徐同歸:“……”
因為電影院裡還有潛在危險,市民江被帶出了電影院,沒能看到四個人的愛恨的結局,十分遺憾。
站在電影院外,這才能夠完全意識到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本正常的電影院的樓頂之上冒出了不算小的樹冠,其根係直接遍布了一整棟樓,裡裡外外全都穿透了個遍。
隻要有其他人在,徐高的效率就可以很高,在徐同歸處理完樹冠下來的時候已經疏通完所有觀眾並完成了清點。
樹冠倒下,倒下的瞬間有點點綠色熒光樣的物質飛在半空中,徐同歸舉起槍。
幾聲槍響之後,綠色熒光物質消失。徐同歸轉頭看了眼徐高,簡略解釋說:“這是羅娑樹,綠色的是孢子,會寄生人體。”
東西知道是什麼,但是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還需要查證,查看這條街的攝像頭的申請已經上報,如果不出意外,應該能找到什麼。
徐高注意力全在“寄生”兩個字上,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徐同歸很明顯是自己開車來的,隊裡的其餘人之後才趕到,剩下的工作交給他們,徐高站到徐大隊長身邊,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徐隊今天不是有其他事?”
徐同歸說:“胡礫想去,讓他去了。”
……很難想象胡副隊是一個會主動要求工作的人。
徐高問完話後就逐漸後退,最後退到人群邊緣,和江於儘排排蹲。
危機解除,他終於不再緊繃著神經,看了眼身邊人,開始試圖從玄學的角度思考:“好多次跟你遇上就一定會發生什麼事,你是命裡帶事嗎?”
江於儘瞅了眼他,掏出消消樂:“說不定是你帶事。”
徐高覺得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思考到一半,監控調令下來,他又被叫去了看監控。
監控沒白查,裡麵確實有點東西。就在事情發生之前,他們明確看到有一個戴著帽子的人從電影院前路過,之後扔下了什麼東西,動作隨意,但帶有很強的目的性。
然後徐高就看著自己出現在了畫麵裡,再之後是市民江出現在人群裡,兩人進行交談。
在市民江轉頭看電影院之前,放視頻的人按了暫停鍵,指著視頻裡不太明顯的綠色小芽說:“那個人扔的應該是分枝,到這個時候已經明顯發芽。”
監控畫麵又開始重播,江於儘站起來,隔著一段距離看了眼上麵的畫麵。
戴著帽子的人還挺眼熟,儘管看不到臉,但他還記得這身衣服。
這是之前在F市郊區好心給他指園區方向的善良路人,這個人的衣服是真的一點沒在變,和之前一模一樣。
按照當時情況來看,園區的事應該也是這個好心的路人做的。
正是因為這個好心路人做的事,石布會晚回市區,因為晚回市區所以遇上了徐同歸,所以有了一段到現在都還十分石破天驚的對話。
“……”
江於儘耷拉著的眉眼略微一抽。
很好,又好好地回憶了一次這件事。
有人還在分析:“羅娑樹樹枝落地生根,如果有樹枝就一定會有母樹,想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就隻能把母樹找出來。”
江於儘後退兩步,十分自然地融進了圍觀群眾中,再消失在了圍觀群眾裡。
等到徐高看完監控,試圖尋找自己吃瓜搭子的時候,這才發現對方已經從現場消失。
一邊的徐同歸轉頭,一眼看到慢慢在遠處人群裡穿梭而過的人。對方穿著身寬鬆上衣,在人群裡隨手拍上一個人的肩,笑得眉眼彎彎,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剛才在電影院裡發生的事情的影響,說了沒兩句話後就開始勾肩搭背,就差原地結拜。
看來異種完全影響不到這個人的發揮,至少社交方麵完全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