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盛明初要幫沈初一處理傷口的緣故, 兩個人踏進了盛明初在九龍寨的醫館。
與其說這是醫館,不如說這是一間小小的急救處。空間不算大, 但盛明初顯然是在其中用了心的,各個工具和不同類型的常備藥物都放在不同的位置。他也收集了好些乾淨的紙盒或者袋子,用來分門彆類地裝著各種物件。
眼前這一圈看完,沈初一往醫館的那道門簾後看去。門簾沒拉筋,沈初一瞧見那裡麵有一張單人床,看起來是用來醫治病人的。
隻是那床的鐵腿邊上有著怎麼也洗不掉的血跡,斑駁得很, 再往下看,地麵上似乎也凝結著抹不掉的發黑的血痕。
沈初一正要探頭再看仔細些, 盛明初就伸手‘嘩啦’一下拉上了門簾。
細小的傷口已經處理完畢。
沈初一仰頭看著盛明初。
盛明初轉身收拾工具, 輕聲解釋:“裡麵太亂,你彆看。”
沈初一:“沒事,就算亂成豬窩我也不介意啊。”
犬不擇家貧, 子不嫌母醜。
她難道這點B數還沒有嗎?!
盛明初:“......”
裡麵亂倒不是不亂, 隻是有些怖人, 他怕到嚇到這位小姑娘。雖然還沒見到眼前這位恍若搶劫犯同款的黑色麵罩下的樣貌, 但聽聲音聽得出來,她年紀不大。
瞧她說話的語氣和方式,不像是常常來往九龍寨的人。
內裡的手術室還是不要給她看見為妙。
沈初一很想再偷窺兩下, 但盛明初的態度很堅決, 她窺無可窺,最終放棄, 擺爛式坐在盛明初的椅子上。大黃熱得喘氣吐舌頭,沈初一也不例外。她一把扯下黑色頭套,甩了甩長發, 因著靜電的緣故,發絲瘋狂飛舞在空中。
盛明初先是無奈,等她轉頭看過來的時候,又是一驚。
小姑娘有一張漂亮又眼熟的臉,盛明初也不懂為何眼熟。
“盛醫生,有水嗎?”沈初一毫不客氣地問。
盛明初心想,這姑娘真是半點也不客氣。
但更奇怪的是,為何他心裡也覺得這不客氣是一種理所當然。
“有。”盛明初回,轉身去角落的箱子裡拿了一瓶維他奶,單手用起子打開,把手裡的玻璃瓶遞給女孩。
沈初一說了聲謝謝,接過,手剛剛拿穩飲料瓶,又說:“有冰的嗎?”
盛明初蹙眉:“少喝冰的。”
沈初一:“......”
“醫生,你管真寬。”
盛明初歎氣:“那我給你換成冰的?”
沈初一誒嘿一笑:“不用,我就喝這個。”
盛明初覺得自己有點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了。
沈初一把一瓶飲料喝完,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坐在椅子上,一邊打量著這屋子,在其中尋找著屬於盛明初生活的痕跡,一邊搖晃著懸空的小腳丫,心情顯然很好。
大黃趴在她的椅子邊。明明是一隻警惕性極高的小狗,來了這盛明初的醫館卻閉上眼睡著了。
要放在以往,盛明初是會出言委婉地請這不速之客離開。但今天,不知為何,他生不出半點趕人的想法,但就讓對方留在這醫院坐著也很奇怪。
想來想去,盛明初決定先把打包回來的晚飯吃完。
一份雜碎麵,因為回來的路上奔波過多,早就灑得慢袋子都是。盛明初小心翼翼地把撒漏的部分整理乾淨,將塑料碗放在桌子上。
沈初一鼻尖嗅了嗅,和大黃幾乎是同時看向了盛明初。
盛明初一雙筷子剛剛打開,眼下往這麵裡夾也不是,不夾也不是。
猶豫片刻,他問:“你想吃?”
沈初一吞了口唾液,堅定地搖了搖頭。
大黃極沒骨氣地汪了一聲,大張著嘴,口水都流到地上。
盛明初看了眼大黃:“你不能食。”
他又看向沈初一,開玩笑地說:“當盛家的臥底連晚飯都沒得吃嗎?”
沈初一張口就胡說:“是啊,這不是忙著來監視你嗎?”
她起身略微湊近看了眼盛明初的麵碗。
“果然。”她表情略顯得意,“你口味跟我一樣誒,要蔥但是不能太多,有兩三顆點綴下就夠了。”
“我媽真沒說錯,咱倆——”
這話沈初一不能再往下說了。
因為係統又在她的腦子裡拉警報了。
嘀嗚嘀嗚。
沈初一趕緊把嘴閉上。
盛明初沒錯過她講的任何一個字。
他不動聲色地用筷子夾斷一節長麵,繞動筷子卷了卷麵條,瞧著麵碗上漂浮的幾顆小蔥花,似隨意地說:“咱倆怎麼?”
沈初一:“咱倆......咱倆可真是......隔代遺傳的典範啊!”
盛明初:“噢?”
沈初一:“我是你舅姥爺的二姑姑的表嫂她兒子媳婦兒的親侄女,你姥姥的哥哥的二姑的表哥他老婆的兒媳婦妹妹家的孩子。”*
盛明初:“......”
沈初一:“沒聽懂是吧?那我就再說一遍。”
“其實我就是你媽媽的媽媽的哥哥的爸爸的姐姐的媽媽的妹妹的兒子的老婆的妹妹她的閨女。”*
“你外曾祖父的媽和我大姨夫的媽那是親姊妹倆。”*
盛明初:“所以?”
沈初一:“所以,小子,你得叫我一聲三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