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餐桌布突然被大力掀起,瓷製的碗碟摔在地麵,聲音刺耳響亮,食物散落一地,菜汁灑濺,慘不忍睹。
沈晚遙感到自己驟然懸空,整個人被狠狠摁在了餐桌,單薄的背脊咯到硬邦邦的桌麵。
沈晚遙不知道怎麼回事,隻覺得後背抵得好疼,耳邊儘是破碎聲後帶來的耳鳴。
他哼了幾聲,回過神來,發現是自己的孩子造成的這一切。
蟲族青年把餐布連著碗筷全掀了,扣住蟲母的腰,攥住蟲母細瘦的手腕,將小小的人牢牢抵在身下的桌子。
他的臉,儘是毫無掩飾的怒意,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沉重,肺腑都像盛了石頭般上下沉浮。
牢牢控製住母親的手乃至胳膊,都浮現血藤似的青筋。
一向冷靜的黑眸,閃現過和父親一般的血腥紅光,豎瞳顫動地緊盯母親。
很難想象,他在半分鐘前,還像一條忠誠溫和的狗,搖著尾巴,眸光喜悅地等待母親的恩賜。
沈晚遙沒見過寶寶這幅模樣,被嚇到了,身體繃緊,一動不敢動,連攥著吃到一半的小青草餅的小手,都僵硬著。
他的圓潤的眼睜得大大,漂亮的臉很蒼白,嘴唇在細細地顫抖,腦海空白。
青年薄唇輕啟,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往外蹦。
“這就是您給我的獎勵?”
“媽媽?”
他噴灑在沈晚遙臉頰的氣息,帶有腥味,他說過的每一個字也都像淬了血。
染上猩紅的狹眸仿佛隨時會淌出血滴,滴在他的媽媽雪白的身體上。
沈晚遙懵了 。
他沒什麼大本事,給寶寶獎勵一個新弟弟,已經是他能拿得出手最好的獎勵。
他不理解寶寶為什麼會對這份獎勵這麼生氣。
還是因為彆的什麼事生氣了……是因為他把吃剩的小肉餅給了寶寶吃?還是因為他今天請求寶寶幫他洗小褲子,或者他今天沒有給寶寶喂蟲蜜。
沈晚遙焦頭爛額、頭昏腦漲地想了很多。
而另一邊的蟲侍們,早已反應過來。
餐桌被青年掀起時,有很多小蟲母吃過的食物掉落在地。
咬得乾乾淨淨的玉米棒、吃了一半的蒸蘿卜塊、用香白的手指剝了皮的水果、留有很多小牙印的青草磨牙糕……
本應該會有很多蟲族發瘋般開始哄搶。
——但現在蟲母陛下,在被欺負。
他們根本不會顧及這些東西,紛紛拿出武器,對準發瘋的黑發蟲族。
“放開蟲母陛下。”
沈晚遙被控製在青年身.下,整個人被青年高大的身軀覆住,看起來很可憐。
像被瘋狼咬住脖頸的小兔子。
儘管這樣,小兔媽媽還是很護住發瘋的狼兒子。他察覺到蟲族們都想攻擊寶寶,慌了,用被驚嚇過的顫抖聲音,命令他們:“不許拿槍對準我的寶寶……”
他話音剛落,隻見眼前閃過熟悉的銀發身影。
謝不封竟不知何時出現了。
高大的銀發蟲族,一手把壓住小蟲母的青年扯開,冷冰冰的眸居高臨下俯視,嗓音薄涼。
“彆動蟲母陛下。”
青年根本沒聽見謝不封的話,更無暇顧及謝不封對他的阻撓。
他的注意力都在沈晚遙身上。
沈晚遙被嚇得不輕,呆呆地坐在餐桌上,套著長襪的雙腿垂落,皺巴巴的吊帶滑落一根,露出雪白的肩膀。
他就這麼蒼白臉,紅著眼,愣愣地看著這一切。
他這幅模樣依然母性十足,被生氣的孩子欺負過了,沒反應過來,也不懂反擊,呆愣地坐著。
遲鈍、溫柔地思索自己是不是對寶寶做錯過什麼事。
直到他看見謝不封大力拽住青年衣領,像拎一條沉重的大犬把青年提起,他才如夢初醒,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寶寶。
沒等他追上去,謝不封把青年拎到了母巢的浴室裡。
謝不封也一起進去,浴室門重重關上,將無措的小蟲母隔絕在外。
沈晚遙隻能眼睜睜看著兩個威懾力十足,水火不容的雄蟲,擠到了他經常用的浴室。
一個是他的親生孩子,一個是即將要和他交尾的雄性。
……
母巢,浴室。
蟲母專屬的浴室很精致豪華。
沈晚遙愛乾淨,一天要洗兩三回澡,還會讓蟲侍很仔細地伺候他洗。
所以他每天都得在浴室裡待長時間。
浴室的每一個角落,浸滿小蟲母的氣息。
牙刷口杯毛巾這些私人小物就不用說了。
地麵的防滑墊,殘留著沈晚遙雙足的香氣。
浴缸沈晚遙早上才泡過,蟲侍還沒來清洗,浴缸裡泡有一點沈晚遙洗身子的水。
是很乾淨、透出點清香的洗澡水。
果味沐浴露、洗發水、擦身毯巾乖乖地放在浴缸置物架。
屆時,伺候蟲母洗澡的蟲侍,會隨取隨用,把小蟲母當成漂亮小物件認認真真地清洗。
而謝不封和青年的出現,打破了這些小東西營造出的溫馨氛圍。
謝不封把青年拽到浴室。
他重重將青年往硬如石壘的浴缸一扔。
“砰——”
浴缸的東西撞落一地,浴缸迸出裂紋,青年的頭撞到浴缸邊緣,鮮血瞬間淌至額頭,打濕黑紅的狹眸。
他的視線被鮮血掩蓋,看不清眼前事物,他的眼裡隻有方才的沈晚遙。
他耳邊回蕩著的也是母親的話。
他的媽媽,年紀小小,剛生產完,又要讓彆的雄性進入隻屬於他的孕囊,用嬌弱的身體給他生下同為雄性的弟弟。
事實裡的每一個字,都足以讓青年潰不成軍。
“媽媽……”他的喉間和肺腑都是血,輕喃出的話語帶有血味,卻神經質地溫柔。
他的手裡攥有沈晚遙的小餐巾。
小餐巾本來係在沈晚遙脖子上,在他對母親的欺負中,餐巾落在了他的手裡。
沈晚遙吃飯很乖,餐巾沒有任何汙跡,雪白乾淨,隻有沈晚遙脖間的溫暖香氣。
對於青年來說,這是媽媽的味道。
他緊緊把小到可憐的餐巾攥在手心。
突然,一盆鹽水潑向了他。
謝不封居高臨下,垂眸,冷冰冰打量被潑成落水狗的雄蟲,聲音毫無溫度。
“對你的媽媽放尊重點。”
謝不封半蹲下身,大力從青年的手裡扯過沈晚遙的小餐巾。
小餐巾沒被鹽水浸濕,依然乾燥噴香。他把餐巾疊好小塊,放進製服口袋。
過後,他會燒掉餐巾裡青年碰過的地方,用隻有蟲母氣息的餐巾部分自我緩解 。
謝不封才是那個會不尊重蟲母的人。
謝不封背後已經嫻熟地乾過這種事很多回,但他在外人麵前,依然是滿身冰雪,毫無雜念的清冷模樣。
他踩住了青年攥過沈晚遙餐巾的手,俯首,冷聲:
“你見過我,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很快要和你的母親交尾,讓你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
“你的小母親還對此感到很自豪。”
謝不封像一條搶奪到食物的狗,對另一條棄犬炫耀。
青年鮮血流淌滿麵,雙眸陰沉到可怕,他沒有說話,隻對謝不封做了一個口型。
殺了你。
謝不封當然沒有被傷害到。
他的蠍子尾驟起,漆黑的蠍鉗將青年牢牢控製在浴室牆麵。
他對青年冷聲道:“比起殺了我,你應該要先殺了你的親生父親。”
“你的母親那時處於發情期,他趁人之危,從街頭把你的母親擄走,在昏暗的飛船裡……”
“可憐漂亮的蟲母媽媽,那時還穿著很單純的學生小裙子。”
“你要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