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聞川拿來了一塊抹布,在地麵的雨水窪濕了濕,然後擦起裴江野的遺照。
沈晚遙認識那塊布,本是放在公司的公共廁所裡,用來擦馬桶的。
他心想可能是裴聞川太傷心了,把布拿錯了。
他很禮貌地沒有說出來。
不過沈晚遙倒注意到,裴聞川用彆的新的布,把祭台桌擦得很乾淨,還噴了消毒液,像是待會有人坐在桌麵。
裴聞川擦完兒子的遺照後,從袋子拿出一包水果。
水果隻有三三兩兩的橙子和蘋果,是祭品。
他一一擺放在遺照前的白碟裡。
沈晚遙發現這些水果,有些已經爛了,他站在旁邊都能聞到股甜酸味。
裴聞川即便再沉浸在悲傷中,也不可能不發現。
裴聞川作為父親,不可能故意拿這些爛水果來祭奠自己的兒子吧,好像在侮辱兒子。
沈晚遙想不明白,隻能認為裴江野生前,就是喜歡吃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他的推測沒錯,他和裴江野戀愛時,裴江野很喜歡吃他吃剩、吃過的東西。
比如他吃乾淨的冰棍木條,裴江野要拿去嗦一嗦,他吃剩的骨頭,裴江野要叼在嘴裡含,像街邊的野狗。
所以,裴江野吃爛水果好像也沒問題啦。
沈晚遙聰明地給自己自圓其說,全然不知裴江野不是什麼都吃,而是因為那都是他吃過的食物。
吃得很整潔,有小牙印,沾有香甜口水,殘留著沈晚遙口腔溫度的小食。
裴聞川擺好祭品後,又拿出巴掌大的廉價小花圈,放置在兒子的遺照前。
沈晚遙靜靜看著,正想問裴聞川怎麼祭奠裴江野時,他卻看見男人一動不動在祭台前站著。
裴聞川雙手垂落,低頭,視線往下,繃著呼吸,盯住那張遺照。
隨即,裴聞川重重歎口氣,俊美的臉透出沉沉的悲傷。
“……裴叔叔。” 沈晚遙腦海空白,怔住,手足無措。
隻見裴聞川在遺照前靜哀許久,摘下了霧氣蒙蒙的眼鏡,看向他。
“小晚,你可以安慰叔叔嗎?”
沈晚遙看見男人的眼睛藏著夜雨似的孤悲。
他肚子裡懷著新生孩子,而他眼前的男人,已經死了孩子。
沈晚遙不心疼是假的,他小心翼翼,柔聲:“抱一抱可以嗎?”
裴聞川扯起嘴角,露出難看的苦笑。
“你讓我親一下吧。”
“聽說親吻比擁抱更能安撫人。”
沈晚遙來不及想太多,想掂起腳,親一親男人的臉頰或下巴。
裴聞川沒有讓他碰到,反而扣住了他的腰,一舉把他抱到裴江野的祭台上。
沈晚遙身小,屁.股也小,能完全坐在小小祭台的一角。
他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男人突然壓下,他的雙唇被堵住。
“嗚——!”
一顆蘋果被撞落在地,悶聲響起。
沈晚遙的兩瓣被拚命咬吸,徑直被親到了最裡麵。
連嘴裡那條水水甜甜的小紅條都被勾起來嗦了。
他懵住,睜大水灩的雙眸,腦子嗡嗡響,安慰人是要親嘴的嗎……?
好奇怪啊。
裴聞川結束後,沒有罷休,而是繼續往下。
沈晚遙慌了,畢竟裴江野的遺照,就在他的身後,緊緊貼住他的背脊。
棚子又熱又悶,又經過一場親吻,他的背後浮出了汗,他能清晰感受到前男友的遺照,浸上了他的汗水。
被前男友的父親弄出汗水。
這種背德感讓沈晚遙很害怕。
就像他在以前的小世界時,有壞人明知他和兒子是母.子,還故意問他有沒有和兒子那個過,讓他難受到兩天都吃不下飯。
“裴、裴叔叔,你醒醒……”
沈晚遙隻能當作裴聞川是悲壞了腦子,細白的手推起眼前的男人,力度其實小到和小貓無異。
裴聞川 半跪在沈晚遙的膝前。
沈晚遙的雙膝一向都是乖乖並攏,現在因為方才的掙紮,分開了一點。
裴聞川當然不會親沈晚遙的膝蓋,即便膝蓋圓圓的,很粉,但有比膝蓋更粉的東西值得他親。
在膝蓋間往上一些。
他沉著眸,親了下去。
“啊!”沈晚遙當場尖叫出來,哭著捶打男人的頭:“壞蛋!走開!彆吃那裡!”
他即便被欺負了,還是很乖,拚命忍住奔湧的尿意,怕失禮地尿到男人的頭上。
一直在欺負男孩的裴聞川,終於開口,嗓音依然儒雅溫和,帶有幾分喪子的悲切。
因為男人嗓音發出的四周是沈晚遙的肉,顯得很悶,聽起來更加惹人同情。
“小晚,抱歉……”
“叔叔發現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失去兒子的悲傷。”
……
靈棚外的天台大門,咯吱一聲推開,沒有影子的青年從中邁入。
今天正是陰天,天空陰蒙蒙,雲層厚重,漏不出半點光。裴江野在陰天之下,顯得很冰冷蒼白,像溺死於深海中的屍體。
裴江野在找沈晚遙。
他早先看見了裴聞川來到了公司。
他對自己的養父沒感情,甚至很厭惡。
故作溫善儒雅,實則是古板、冰冷、高高在上的假慈悲。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常年單身,不與外人接觸,中年未婚。
這種年紀沒有老婆的老男人,一輩子也不會有老婆了,遲早會心理變.態,那方麵八成也不行了。
在他得知裴聞川是來找沈晚遙後,他壓不下內心的古怪感,急於尋找起熟悉的小身影。
他哪裡都找遍了,沈晚遙的床、用過的洗手間、堆滿貼身衣物的衣櫃……都看過了。
裴江野路過天台緊鎖的門時,聽見有聲音從中傳出。
細細弱弱,很軟,時不時會突然拔高。
他以為有流浪小母貓發.情了,結果仔細一聽,發現那是沈晚遙的哭聲。
他毫不猶豫推開了天台的門,內心疑惑沈晚遙怎麼會在天台哭。
是曬太陽時不小心摔到哪裡了嗎。
他的小戀人小小一隻,嬌氣矜貴,摔到手指頭都會吚吚嗚嗚地哭。
裴江野會幫助他,還會在幫助完後,向小男孩索求一些“報酬”。
比如讓他“吃”一下,至於吃哪裡,當然是一處包有很多甜汁,粉粉白白的地方,他會光盤,一點都不剩。
裴江野勾起嘴角,咧出森森白齒,快步走到了哭聲的來源處。
一座黑色小棚。
他蒼白的手,撩起了棚簾。
他先是看見了沈晚遙的小短褲,皺巴巴地丟在地麵,
——然後看見了自己的古板禁欲父親,在對小男友做自己方才所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