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他昂起頭來:“憑什麼我過去,你要乾嘛?你算什麼東西,你憑什麼在這裡讓我過去?”
蕭九峰笑了:“行,你不過來,我過去。”
說著,他兩步到了那個人麵前。
那人心裡一沉。
蕭九峰就在他眼跟前,凶猛彪悍的氣息撲麵而來,他確實是有些怕了,眼前的男人足足比他高一頭,他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弱小,他甚至覺得眼前站著的不是人,那是一頭長在山林裡精壯的豹子。
那人想後退,但是不敢,周圍都是人,他是男人,不能丟人,隻能硬撐著。
蕭九峰:“你叫王富貴是吧?”
王富貴咬牙:“……是。”
蕭九峰從容地笑道:“你說我不配說話,那好,我們就先劃出一個道道,咱用拳頭比比,看看誰不配說話,讓所有的人做個見證,你覺得怎麼樣?這樣子公平嗎?”
蕭寶堂一聽這話,頓時暗中叫好。
他堂叔就是他堂叔,出手不凡!
先是以一根棉花苗壓退了王金龍的氣勢,現在又拿這麼一個弱雞開刀。
自己花溝子生產大隊的問題就是人少,如果真是打群架一起上,肯定拚不過。而如果蕭九峰直接單挑王金龍,那邊王樓莊生產大隊如果輸了沒麵子,說不定記恨在心,甚至會一擁而上。
現在,蕭九峰就單挑一個什麼王富貴,無名之輩,既能敲山震虎,又給王樓莊生產大隊的人留足了麵子,也算是給王金龍一個台階下。
這一招,可真是麵麵俱到!
而周圍的人,也都跟著起哄起來了,特彆是花溝子生產大隊的,他們早就看不慣王樓莊人平時走路橫著的那樣了,就算他們是大生產大隊,也不能欺負人是吧?
現在眼看著蕭九峰要單挑那個什麼王富貴,一個個開始起哄:“敢不敢單挑,不敢你是孬種!”
又有人哈哈笑:“這就一孬種,我看他沒膽,咱九峰叔那是厲害人物,他敢和咱九峰叔杠?想也不敢,也就耍耍嘴皮子!”
這麼一來,王樓莊的人氣不過了,一個個也開始起哄:“上,揍死他!”
王富貴這個時候再怕,他也得上了。
這個時候他如果敢往後縮,那以後就沒臉在大隊裡混了,他硬著頭皮:“行,誰怕誰啊,單挑就單挑,你以為我怕你啊!”
說著,惡狠狠地挽起了袖子:“來,我們單打獨鬥,我王富貴如果退後一步,我不是親娘養的!”
蕭九峰卻看向王金龍,嘴邊噙著一抹笑:“我突然想起來了,現在是社會主義社會,咱不能隨便打人,金龍,這是你們大隊的,我如果和他打架,你肯定說我欺負他,對不對?那還是彆打了。”
王金龍盯著這個笑老虎模樣的蕭九峰,覺得這人可真是不要臉。
他可是和蕭九峰從小打到大的,這人要打人,還要先擺足了各種理,把自己挑釁打架的事撇得一乾二淨,可真是越修煉越狡詐,做起事來真是滴水不漏。
王金龍冷笑一聲:“蕭九峰,你不想打就彆打,不想打就滾,彆管閒事。”
蕭九峰也笑,笑得眉梢散發著凜冽之氣:“我是花溝子生產大隊的人,是花溝子生產大隊的飯,花溝子生產大隊的水井要被人搶占,我怎麼就叫多管閒事呢。”
而這個時候,王樓莊的人已經迫不及待了,他們擁簇著王富貴:“打,打,揍死他!這是花溝子大隊長的本家,揍死他,給他點顏色看看。”
於是在這群人的擁簇中,王富貴硬著頭皮衝了過來,他揮舞著拳頭向著蕭九峰痛擊。
神光和蕭寶輝媳婦站在人群中,遠遠地看到了這一幕。
她的心都提起來了。
蕭九峰竟然要打架!
雖然蕭九峰長得一臉響馬頭子的樣子,但,但是她還是擔心他啊!
神光的心揪了起來,怕得要死,急得要命,她隻好趕緊雙手合十,低低地開始念經,求佛祖保佑,求菩薩保佑,怎麼著蕭九峰也不能出事,千萬彆被打。
神光念著經,很心虛地把字小小的願望告訴菩薩:“要挨打讓彆人挨打吧……”
正話剛說完,就聽到“砰”的一聲響,人群中發出驚呼。
神光心一顫,趕緊惦著腳尖抻著脖子看過去。
站在人群正當中的蕭九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脫掉了他的粗布褂子,露出健壯狂野的脊背。
他站在那裡,頂天立地,就像拾牛山上那棵最挺拔的輕鬆,俾睨著山中萬物。
而就在他腳下,是摔得痛苦低叫的王富貴。
一切不過是瞬間而已,誰也不知道怎麼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