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就這麼被牽著,踩著那滿地的草,撩開橫著的枝丫,最後來到了一處空地。
此時明月高懸,月光之下,是一片白淨的石地,石地上已經用老樹棍架起來一個支架,這是要等著烤東西了。
神光一見到這個,頓時興奮了。
這就和當年她跟著師太下山,看到他和幾個大哥哥在那裡烤東西吃的情景一樣啊!
蕭九峰吩咐:“你再去拾點乾草過來。彆走遠,就在這邊。”
神光趕緊答應著,起身過去旁邊拾那些乾草乾葉子的。
蕭九峰則打開了那個軍綠色帆布包,從裡麵掏出來洋火,“嚓”的一聲,劃開了火,先用軟草引,之後燒著了,便去點著木柴。
神光費勁地拾了不少乾草,才抱著回來,等回來一看,幾乎不敢相信。
蕭九峰架起了木頭架子,架子上竟然用一根鐵棍子插著一隻兔子,早已經收拾好了,正在那裡烤呢,兔肉在火苗的舔舐中逐漸被烤出了油脂,皮變得焦黃起來。
神光不敢相信:“這,這哪來的?”
蕭九峰:“變戲法變出來的。”
神光跺腳:“你就知道逗我!”
她當然不信他能變戲法,當下想起來他之前說吃好的,頓時明白了,這就是他說的好吃的!
蕭九峰看她那樣子,挑眉笑了:“我今天忙完發動機的事,就抽空到了山裡頭找的。藏在乾草裡,晚上過來咱們正好偷摸摸吃了。”
說著,他又從帆布包裡往外掏,掏出來一小包黃豆,還有一小包花生米。
“再把這個烤烤。有葷有素。”
神光高興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她趕緊接過來,就要把黃豆和花生米往火裡扔。
蕭九峰看著,趕緊攔住了她:“這哪能那麼扔,笨死了。”
說著,他用木棍扒拉了一些灰,那都是滾燙的熱灰,有的還泛著紅火星子。
“直接扔進去,咱們的豆子和花生米都得燒糊了,用這個熱灰慢慢地燜,燜不糊,還好吃。”
神光這才恍然,一時想著,九峰哥哥真是厲害,什麼都懂!
她學著蕭九峰的樣子,把那些埋進去,之後也沒什麼事了,就蹲在那裡,眼巴巴地地瞅著那烤著的兔子肉。
兔子肉外麵已經看出金黃色了,往下滴答答地流油,偶爾間一滴清亮泛黃的油緩慢地落在燃燒的篝火裡,就會發出滋啦的響聲,篝火裡也隨之燃起小火花來。
神光看得口水往下流,蹲在那裡,托著下巴,眼巴巴地看著:“什麼時候熟啊?”
蕭九峰抬眼看過去,從這個角度,他甚至可以看到那青澀的臉龐上有層細細的絨毛,在跳躍的火光中,她臉上好像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細膩柔軟。
他是活過兩輩子的人,上輩子享受過權利,玩弄過人心,也踐踏過人命。
而她卻單純得像一張白紙,青澀得像是山裡剛抽出芽芽的小樹苗。
癡迷地望著那烤兔肉的神光終於感覺到了蕭九峰的目光,她抬頭,納悶地說:“九峰哥哥,怎麼了?”
蕭九峰沒說話,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神光都懶得起來,就那麼蹲著挪了挪腿,很費勁地挪了好幾下,才挪到了他身邊。
蕭九峰被她這樣子逗笑了:“懶死了。”
神光將腦袋湊過來:“肚子咕嚕嚕叫了,不吃飽,都沒力氣了。”
蕭九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那腦袋,毛茸茸的腦袋,真跟一隻小狗一樣。
神光順勢乾脆趴在了他膝蓋上,側著臉,看那火光。
山裡的夜晚很安靜,萬徑無人蹤,隻有深山裡傳來的動物叫聲。
因為是在山裡,那聲音就比往常來得清晰,動物嗥叫聲從空曠的山中傳來,雖遙遠卻毫無阻攔地傳入耳中,乍聽是有些瘮人的。
蕭九峰的大手將神光搭在耳朵上的碎發撩在腦後,之後順勢捂住了她的耳朵。
神光明白他的意思,卻伸手握住他的,挪開了,不但挪開,還低聲哼哼了聲:“不要嘛。”
小姑娘軟軟糯糯的抱怨聲是如此可人,在這夜晚裡聽來如同蜜糖。
蕭九峰的聲音變得低而啞:“你不怕?”
她是連老鼠都怕的小姑娘。
神光卻抿唇笑了,有些得意地說:“我在山裡,當然聽習慣了!聽著這聲音,我還覺得親切呢!”
蕭九峰便要抽回手。
誰知道神光卻握著他的手,讓那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嗯?”
“我喜歡。”神光望著那跳躍的火苗,閉上眼睛,喃喃地說:“你的手很大,很硬,但是很有力氣。”
她喜歡那雙大手上的厚繭子磨過她臉頰的觸感。
也喜歡上麵那種乾燥和陽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