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合抱,形如三把出鞘利劍,直指蒼天,是以此地得名“劍川”。
山周環繞著大片上古大澤,名號“沉水”,水質沉重,毫無浮力可言,鵝毛沉底,扁舟難渡,在劍川四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護屏障。
身無法力的凡人,當然對這一片詭譎的大澤無計可施;而有法力的道者,在河上也施展不出任何能為,假如貿然禦劍渡河,隻會像斷翼之鳥,一頭墜入這口黑沉沉的無底深潭,再想爬出來就困難了。
大澤水域是一片八卦圓盤狀,水也呈陰陽兩性,陽麵適合采來煉製道門丹藥,陰麵適合采來煉製道門法器。然而此地又偏偏凶險之至,就連在劍川中修行的三家道門的弟子到了河邊,也不敢輕易逞能,必會先取通行令牌,得到守水弟子允許後,才準許進入,且要在腰間係上繩子,以免落水之禍。
想要渡河,需得知道通關心訣,在渡口誦念,方能有一座冰橋憑空凝結而出,渡人過河。
此時夏日將近,一行人立在黑沉沉的水潭邊,仍有一股沁心寒氣撲麵而來。
羅浮春也隻是聽說過這道天險,如今親眼得見,難免好奇:“這水當真會把禦劍之人吸進去?”
封如故正從如一的劍上下來,聞言,興致勃勃地把胳膊搭在如一肩上,慫恿他:“浮春,你禦劍試試。”
如一肩膀微動了動,還是沒把他趕下去。
桑落久好脾氣地笑了笑,勸阻了躍躍欲試的羅浮春:“師兄,這水裡沒有太多玄虛,隻會讓有法力之人暫時失去法力,與凡人無異。”
羅浮春蹲在水邊研究著顏色沉鬱的黑水:“那這算什麼屏障?找個通識水性的人,拉根繩子,遊過去不就得了。”
桑落久:“師兄不妨將手探進去,一試便知了。”
羅浮春對桑落久的話從無疑竇,伸手入水,可水剛沒過指尖,他就像被蛇咬了一口,速速抽回手來,齜牙咧嘴的。
他怪道:“這水怎麼冷成這樣!”
冬日的冰川水,怕也沒涼到這種程度。
羅浮春剛剛沾水,便凍得牙關一哆嗦,指尖僵痛,連伸直都有些困難。
桑落久解釋:“‘沉水’中寒氣刺骨,修道之人在‘沉水’之上,又與凡人無異,使不出靈力,連簡單的避水訣都無法使用。哪怕有上好的水性,在這等刺骨冰水裡,也無法泅渡過去。”
說著,桑落久把手抵在渡口浮樁上方,默誦心訣。
霜花漸聚,冰氣縱橫,一道穹狀長橋在水麵上浮出形影來,宛如一道飛虹,橫跨兩岸。而在水汽與清晨陽光的交互衝擊下,橋身憑空添了幾分虹光絢彩,瑰麗異常。
“千年前,這裡是一片窮山惡水,後來有一位大能在此修煉,陪伴他修煉的幾名道童,就是此地三家道門的先祖。”桑落久道,“大能飛升之前,他以道童們的資質,分彆留給他們道法心訣,助他們修煉,又為他們留下了這一道與外界相通的橋。這便是現在的花家飛花門、祝家百勝門,還有嚴家青霜門。唯有內門弟子能開啟此橋,自由出入;外門弟子想要出去,得要向上申報,方可外出。”
封如故與如一視線相交。
……被棄屍在劍川中的那位,可不是三家道門中的哪一名弟子。
而把屍身到處亂丟的那位唐刀客,顯然也不大可能是這小小道門的臥虎或是潛龍。
所以,是三家道門中的哪一家、哪一位內門弟子,越過這道天塹,把凶手或是一具屍體領進劍川之中的,便是一件很有待商榷的事情了。
這件事並不難想到,因而,這三家道門內部,想必也並不像表麵這般平靜。
冰橋結實寬闊,幾人渡橋時如履平地。
為避免封如故不慎落水,如一像上回在集市時那樣,用佛珠纏住了封如故的手腕。
一路通暢,並無阻礙。
但當走過橋身一半時,桑落久便發現了不對。
他靠到羅浮春身邊,一手不動聲色地扶上劍身,一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羅浮春知道自家師弟在本家受過不少欺負,被師弟這樣依靠,保護之欲頓起,打起了十萬分的精神:“師弟,彆怕,有師兄在,你本家那些人不敢欺負你。”
桑落久卻說:“不對勁。”
羅浮春:“怎麼?”
桑落久:“渡橋是三家輪流看顧,這個時間,該是有人巡視的。但現在……”
清晨的霧氣間,橋邊空無一人。
……這裡仿佛是一座毫無活氣的空島。
羅浮春心頭一緊,白毛汗蹭地一下炸了出來,立即掉頭去看封如故。
封如故看上去並不憂慮,懶洋洋地抬目看向如一。
如一閉目,抬手指向遠山間:“那裡有大量靈氣,起碼有千名修士在那裡彙聚。”
他停了片刻,指尖捏住一枚佛珠,聲音轉冷:“……刀兵出鞘,煞氣極重。”
……觀此情形,在劍川之中有一場硝煙味道極濃的大戰,一觸即發。
作者有話要說: 毫無靈感地卡了一晚上的新副本總算上線啦w
小禿梨遭遇了人生三大錯覺之一:他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