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笑著點了點陳玲玲的鼻子:“壞了就壞了,隻要能吃就行。”
奶奶拉著陳玲玲坐下,容遠提著包袱進來,把包袱放牆角的竹榻上。
奶奶仔細端詳著陳玲玲:“像媽媽。”
陳玲玲點頭:“像媽媽一樣好看。”
聽見她不要臉的說法,奶奶笑著搖頭:“是!”
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把孩子看了看,奶奶擦了眼淚:“路上餓壞了吧?奶奶擀了麵條,這就下麵條去。”
容遠快步跟進去:“奶奶,我去生火。”
陳玲玲跟在他們身後,見奶奶抽了圍裙係在身上,灶台上的碗裡有切好的西紅柿,還有打好的蛋液:“玲玲,西紅柿雞蛋麵吃嗎?”
“奶奶做什麼我都吃。”
奶奶一個鍋子炒了鹵子,一個鍋子下麵條,麵條上澆上一勺子的鹵子,在昏黃的煤油燈下,紅白黃相間,她又撒了一小撮蔥花上去。
陳玲玲捧著碗到外頭去,奶奶過來把煤油燈掛在木柱的一人高的地方,剛好照在小板桌上。
陳玲玲大口大口吃著麵條,不用許奶奶問,就知道很好吃。
天氣熱吃著剛出鍋的麵條,陳玲玲額頭上冒出汗來,奶奶拿著手帕給她擦汗。
容遠吃完麵條,站起來收拾了碗筷說:“奶奶,玲玲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去燒洗澡水。”
“去吧!”
陳玲玲和奶奶坐在外頭屋裡,許奶奶伸手摸著陳玲玲的頭發。
她一生未婚,把莊燕當成女兒,陳玲玲是她看著出生,看著牙牙學語,她放在心口疼的寶貝。
莊燕出事,她心裡最掛念的就是這個寶貝,可她的成分決定了她不能去看孩子,不能給孩子帶去麻煩。再說她也沒法去江城,成分不好的人想要去其他地方要層層彙報,層層批準,當然也批不下來。
她隻能請劉丹幫忙帶孩子去照相館拍照給她寄過來,不過劉丹說陳建強和那個女人,根本不讓她接近玲玲,她就很擔心,擔心孩子被養偏了,擔心孩子被他們養壞了,現在看她活潑靈動,許清璿總算鬆了一口氣。
“玲玲,這些年過得好嗎?”
按理說陳玲玲應該瞞著奶奶,不讓老人家擔心,陳玲玲也千回百轉,奶奶當年雄心萬丈回到大陸,想要為國內民航發展做出貢獻,最後的結果是她被下放改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
這種打擊不可謂不大,她會不會心灰意冷?她會不會認為平反不平反都無所謂,她就這樣縮在農村過一輩子?
未來民航會大發展,會在很長時間裡缺奶奶這樣有經驗的人,蹉跎的十年不可追,可未來還長,奶奶還能和她一起見證民航成長。
一定要讓她為了她這個莊燕的遺孤,燃起鬥誌,回到江城。
陳玲玲垂著頭搖頭:“不好,很不好。”
陳玲玲的話驗證了奶奶一直以來的猜想,她伸手抱住她說:“受了什麼委屈,告訴奶奶,哪怕奶奶沒有辦法為你做主,你至少也好受些?”
“嗯!”
陳玲玲把原主記憶裡的從陳建強結婚,她被趕出房門,時時刻刻被他們三個罵小氣,不讓她和劉丹接觸……
因為記憶猶如親身經曆,聽著陳玲玲的細訴,許清璿捏緊了拳頭,孩子遭受的一切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艱難。
“我知道我不應該,可那個時候我實在活不下去了,我想去找媽媽。我下到河裡,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媽媽,她讓我勇敢,她讓我要活下去,她說她其實在看著我,她說我還有奶奶……”陳玲玲泣不成聲,事實上這一切並沒有發生,她一個未來的魂魄取代了原主。
但是她相信如果莊燕在天有靈,她一定希望自己能替原主好好活下去,能夠照顧疼愛她一生的許媽媽。
許奶奶滿臉是淚,她不知道孩子經曆了這麼痛苦的曆程。
陳玲玲抬起頭,吸了吸鼻子:“奶奶,從水裡爬起來,我就告訴我自己,為了媽媽要勇敢地活下去。”
“對,要好好活下去。”許清璿握住孩子的手,“我們玲玲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玲玲,你要洗個頭吧?”容遠出來問。
“嗯!”
一說起洗頭,陳玲玲想起自己給奶奶買的東西,問容遠:“我給奶奶買的香皂和洗頭膏呢?”
容遠打開了行李袋,從裡麵拿出洗頭膏和香皂,他又翻出好幾塊布料:“奶奶,這些都是我剛去的時候,玲玲已經買了要給您寄過來的,後來她看見我在就讓我直接帶回來。”
“這孩子怎麼又買這些。”奶奶翻開布料,“花了不少錢吧?你哪兒來的錢?”
陳玲玲拿起桌上的洗頭膏說:“我先去洗頭。”
“我們鄉下不用這個。我來給你拿。”奶奶站起來進房裡拿了一個白瓷的罐子。
“阿遠,把水提到外頭,咱們到外頭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