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可以讓LB總部的試飛員過來，但是莊玲玲還是希望培養本土的試飛員。
葛家康給了莊玲玲一個人的履曆：“我在華東局的時候，他是最好的一個飛行員，這兩年執行了很多次重要任務。他聽說你要試飛員，打了我的電話。”
麵試那一天，莊玲玲坐在會議室裡，劉劍推門進來，轉眼十多年未見了，當年那個穿著軍裝的少年，現在已經成了魁梧的青年。
莊玲玲笑了，她伸手：“歡迎老同學。”
劉劍伸手跟她握住，劉劍入職，成了他們的試飛員，莊玲玲送他去德國培訓。
組裝的飛機經過地麵測試之後，在九一年年頭試飛，畢竟不是新機型，相對的程序要簡單很多，嶄新的合資工廠也落成了，開始了正式投產。
德國那裡針對私人用戶開發的超長續航裡程的飛機也已經開始試飛。從這一刻起，富豪有了更多的選擇，不是那種三四千公裡就要加油的螺旋槳飛機，也不是民航大型客機改裝的公務機。
飛機市場的格局已經悄悄發生改變，市場看中LB的潛力，股價一再上漲。
九十年代注定是多事之秋，九二年國家奠定了走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全麵開放市場，好不容易跟西方關係恢複了一些。
九三年，一艘船出了問題，兩國關係再次降到冰點，很多合作項目停了。
反正莊玲玲看見關係好，就把東西撈回來，不好就等等，有錢就有底氣，合資廠生產一直紅紅火火，每個月的產能已經提高到十架，同時一直在搞國產化。
德國訂單來不及，合資廠組裝完交給德國綠皮飛機，而在國內沒有的一百座的延長版本，如果國內客戶訂了，德國就交綠皮機在合資廠進行內裝，然後在合資廠交機。
陸金譽終於不要耿耿於懷了，這貨總是為了造不出國際主流的發動機而難過，尤其是海灣戰爭爆發，老美那麼炫酷吊炸天，作為戰機設計工程師，他焦急啊！而那艘船的問題出來之後，更是糾結，天天感慨
怎麼安慰都沒用，這個哥哥三十歲沒到，頭發已經成了奶奶灰，得虧底子好，看上去還挺時髦的。現在他交出了新一代戰鬥機的發動機，渾身上下舒坦了。
不過，他還自覺太慢，莊玲玲想想上輩子到二十年後還在問毛子買發動機，他已經頂頂能乾了。
“等新機型批量了，我和你一起去開著試試？”現在陸金譽的飛行水平可是蹭蹭蹭地突飛猛進啊！
這個發動機的攻克，也就代表著國產發動機站上了一個新的台階，LB飛機發動機的國產化也就近在眼前了。
陸銀雪走了陸金譽一樣的道路，去了英國留學，妮子考入了川中最好的高中，目標是爸爸的母校。
最大的對手死了，老美無敵之後就痛苦難熬，就想找事兒乾了，派出他們家的船跑人家家門口來遊蕩了。
一時間局勢緊張，領導人來參觀軍機廠，順帶也參觀他們的合資工廠。莊玲玲陪同領導人參觀工廠，介紹目前工廠的情況，領導人對他們的飛機能夠返銷歐美創外彙非常高興。
外彙儲備一直是掛在領導人心口上的數字，今年終於突破了七百億美元，誰能想到二十多年後，領導人再也不用擔心外彙儲備因為過少而無法抵抗風險。
就在去年墨西哥因為外彙儲備不足而維持不了本土貨幣與美元的彙率，進而再次引發金融危機。所以隻要能掙外彙，領導人多高興啊！
領導人來參觀之後，葛家康找莊玲玲聊天，江飛合資廠現在很不順利，九二年引入的一百五十座大飛機項目，訂單從最初的四十架，更改成二十架，減少了一半。還是那個理由，國產的飛機比進口的飛機還貴，誰來買？江飛生產的二十架飛機，每生產一架飛機財政要補貼八百多萬美元。民航不肯要更多的飛機。
跟上輩子幾乎重合，最後這個項目隻生產了兩架，投入了巨量的人力和資金之後，一切歸零，實在讓人遺憾。
“已經乾了，那就一定要頭鐵乾到底。葛叔叔，就跟這裡一樣，隻要虧幾年，後麵就能盈利。”
“你也聽見大領導說的話了，關鍵是沒錢。這裡有你在，外麵資金源源不斷進來，你是債多不愁，人家也不愁借給你債。江飛不一樣！”葛家康發愁，“你知道總公司下屬四家工廠一共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如果這個項目跟Y10一樣，我一生都難安。”
作為一個技術型的領導，Y10對葛家康來說是午夜夢回都會心疼的項目，一代人的努力付之東流。
“葛叔，我現在也麵臨選擇。”莊玲玲跟葛家康分析了現在的形勢。
今年上半年，LB的市值超過了排行第三，也就是跟江城合資的那家飛機廠，成為全球第三大飛機製造廠商。
雖然，LB的規模跟那家飛機廠商差很多，但是股市是看未來前景的，市場太看好LB，以至於股價一路飆漲。
LB背後的投資公司MFY就跟個大美人似的，引起了霸道總裁山姆大叔的注意。
哪怕容遠已經不是MFY的總裁，可他們對這家投資公司的影響力在那裡。他們這對夫婦常年在華國，他們實際上控製著世界第三的飛機製造商，MFY投資的有高科技企業，有最大的商超之一……
而且莊玲玲和容遠那從來沒有改變過國籍，讓兩個華國人控製這麼大的資本？哪怕莊玲玲說，她是因為祖國的空氣很香甜，所以不改國籍，人家也不信啊！
莊玲玲不想有牢獄之災，羅賓和馬修都是老牌資本家，這些年她和容遠不僅是給他們掙了不少錢，關鍵是還把他們的兒子給帶了出來。老美實際上是資本控製的國度。而現在華國還非常弱，發生了那些事也隻能忍氣吞聲，所以在老美眼裡威脅還不大。大家都想給莊玲玲和容遠比較友好的機會退出。
“所以，我打算從歐美市場退出。”
“你對LB呢？控製權也放手？那未來這家工廠怎麼辦？”葛家康問她。
“我跟LB和MFY談，由麟龍收購LB在華業務。以後川飛的合資廠就是麟龍和川飛的合資公司。沒有LB了。”
葛家康看著她：“你當年成立LB華國公司就是為了這一天？”
這些年LB華國公司招了不少專業人員，LB技術人員的待遇，哪怕是同樣的外企也不能比，而且還有出國的機會，所以吸引了一大批優秀畢業生。當然也有人外派德國進修之後不回來的，這也是人之常情嗎！加上當初回來的那幾個核心人員，LB華國公司的技術團隊的能力跟德國總部其實旗鼓相當了，這還是不算上加齊老爺子的情況下。
莊玲玲笑看著他：“您說呢？”
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跟妖精似的小姑娘啊！葛家康說：“你先處理這個事。江飛的事情等等再說。”
“嗯！”
江飛等等，就等來了三個月後，傳來的大消息，美國的這家飛機廠終究因為經營不良而被另外一家飛機廠兼並，在江飛生產的這個機型被宣布停產。將於三年後關閉美國生產該機型的工廠。
一切來得那麼突然，這個時候江飛的合資機巨虧的事，又被提了上來，財政部門很有意見，一架飛機虧一個億，生產越多虧得越多。而民航更是說：“我為什麼要一個停產的機型？”
而莊玲玲此刻正在看著工人給合資廠的廠房上換上新的LOGO，麟龍資本他們夫妻倆占股超過55%，而且其他股份都是如莊許兩家和達美的這些港資資本，都是心向國內的。
以後這家合資廠和德國LB之間就是技術和市場合作關係，LB將授權這家合資廠十年的LRJS100機型。諸蘊佳領導開發中的新機型命名為HRJ係列，將會和LRJ形成競爭。
不管是怎麼樣的競爭，在亞曆山大看來，莊玲玲他們都是天使，沒有莊玲玲也就沒有現在的LRJ，他緊緊擁抱莊玲玲：“Linda，謝謝你圓了我的夢。”
“Alex，對不起！我沒有遵守我的承諾，我賣掉了LB。”
“孩子，你已經很了不起了。”亞曆山大哪裡不知道她的境遇，“明年我就退休了，等我退休了，我和太太會去華國。”
“來嗎！Ghazi在華國可開心了。”
加齊跟陸金譽的爺爺成了老哥倆，這麼多年下來說了一口四川話，兩位愛飛機的老頭一起喝茶，一起打麻將。還時不時一起罵罵小兔崽子們！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於九七亞洲金融風暴，然而這個時候江飛的合資廠到了山窮水儘的時刻。
莊玲玲在京城跟領導們商討江飛合資廠何去何從問題，而容遠則是在港城，國家動用外彙儲備與國際炒家交鋒，而他們能做的就是為金融市場穩定出一臂之力。
江飛領導正在彙報，這個項目承載了我們的航空工業夢想。
在這個時代引進真的是一條路，至少八四年那家冰箱廠引進了德國的流水線和技術之後，到現在那家冰箱廠已經開始返銷歐洲市場，並且帶動了白色家電產業的發展。
江城汽車廠跟德國和美國合資，現在車子也賣得紅紅火火。成就了雙贏的局麵。
然而，這個項目卻走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四大飛機廠，上萬人參與了這個項目，幾十噸的技術資料，四萬多個零部件正在努力國產化，國產化率有望達到70%。
說到這裡江飛的領導潸然淚下，當年沒有能夠保住Y10，現在難道這個項目也要終止？很多人從少年到了將近退休的年齡，人生最好的年華就這樣浪費了嗎？誰能甘心？
所有人沉默了，部裡的領導點燃了一支煙，Y10項目停掉，一直被人提起，再次停掉這個項目？
“蔣總、莊總，你們川飛的合資很成功，你們來發表一下意見。”葛家康看向莊玲玲和川飛的蔣總。
蔣總看向莊玲玲：“我們這裡，我們全力放權，基本上所有的都聽小莊的，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我們說是合資，實際上小莊他們就是咱們川飛的親娃兒。”
葛家康讓蔣總發言，實際上也就是不想越過蔣總，說到底還是要聽莊玲玲的意見，她有錢有技術。葛家康看向莊玲玲：“莊總，你的意思呢？”
“請民航局的領導，幾大航空公司的領導一起過來。我要兩百架飛機的訂單。但是是以低於競爭品牌5%的價格交付。如果有了這個前提，那麼後續，美方退出，麟龍和江飛合資。然後，我們跟美方談，美方已經決定關閉工廠了，取消這個機型了，整個機型的技術資料對他們來說已經無用了。所以我們預算用一個億美金買下知識產權。繼續這個機型的生產。”莊玲玲說出自己的打算。
“莊總，我不理解，美方實際上已經把全套圖紙都交付給我們了，在這個機型中，隻有發動機、機載設備及部分係統這些關鍵部件是美方提供的。而這些部分，實際上我們也可以直接找美方的供應商去買。所以這一億美金花下去乾什麼呢？”
在反向工程用得理直氣壯，在對知識產權還沒有任何尊重的時代，有的領導說這個話，其實並不奇怪。
“等到有一天我們的飛機跟他們搶國際市場的時候，不被人說一句，我們是偷來的技術，而是我們真金白銀買來的。我們現在的技術團隊的確實力不俗，但是憑空出來一架飛機和有現有平台出來飛機的難度不一樣。而且你現在已經開始全方麵試製了，先用它來打市場，有我們自己血統的改進版本跟上來，速度就快了。”
“莊總，那就麻煩你做一個方案，我們可以跟大領導彙報。”
“好的。”
比競爭品牌低5%，而且是莊玲玲進入江飛合資廠，想想現在已經在用的LB國產機，跟進口機完全無差彆。加上領導們也不希望十幾年的心血付之東流，巨量資金打水漂。更何況下麵的接盤俠，願意承擔虧損，這個方案立馬被通過。
對於美方來說，這個一億美金實際上是白送的，圖紙在華國那裡，轉移已經結束，說是讓對方銷毀，對方真會銷毀？誰都知道避開專利總是有辦法的，就是麻煩而已。而且華國的幾大航空公司還是他們的大客戶，這十年需求增長強勁。這個錢不收白不收。
這個條件也落實了。美方還提出，可以授權使用他們的發動機和機載設備等主要部件。
發動機這一關當然要過，莊玲玲卻不著急，畢竟還有時間，先拿市場，進入國際大飛機俱樂部再說。
美方退出，麟龍入股的消息傳到合資廠，裡麵多少人喜極而泣。不是因為他們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飛機廠，卻拿著和紡織廠快下崗的工人一樣的工資。而是很多人一輩子都在飛機廠，經曆了Y10的幾起幾落，經曆了合資的艱辛，眼見又是無望，卻不想撥開雲霧見月明。
一切落定，莊玲玲和容遠帶著十一歲的容亦晨來到烈士陵園，讓孩子給外婆和太外公獻上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