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猜得到她是在為什麼心煩。
前任突然出現在她麵前,以後還要一起共事,她處理不來這樣複雜混亂的狀況。他在被高薪挖過來時才知道她也在這家公司,儘管驚訝,但他也沒打算改變現狀,私心裡,他當然願意跟她朝夕相處,以及,他已經跟人簽好了合同,一應待遇也無可挑剔,他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違約。
那她呢?
他重新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就這樣讓她困擾嗎?
或許應該慶幸,慶幸他現在還能影響她的心情,總好過無動於衷、若無其事。
…
他們要去另一個集團開會,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北,還好現在不是高峰期,三點左右,司機緩緩將車駛進地下,會議定在二十分鐘後,喬頌下車前又重新整理了資料,今天她要全神貫注地全程會議記錄。
兩位都是她的前任,早已經分手八百年了,自然也不能再享受坐在車上等人為她開門的男友待遇,車停穩了以後,她飛快地解開安全帶下車。
江肅一顆心都撲在了她身上,時刻注意著她的動靜,見她這般,眼裡又閃過一絲笑意。
肖恪餘光掃過江肅,微微無奈。
隻是平常的相處罷了,她不用這樣小心,更何況目前短暫的相處來看,江肅並不會將心思放在無關緊要的人和事身上,她太謹慎了。
不過她高興就好。
喬頌今天穿的是細高跟,時間趕,她的步子也有些淩亂,在去電梯廳的這一段路時,差點絆住,還好她穩得住,倒也沒崴到腳。肖恪跟她並肩,心急之下,扶了她一把,連忙追問:“還好嗎?有沒有事??”
江肅猛地回頭。
喬頌沒事,反而被肖恪這反應嚇到。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一年。
肖恪是個情緒很穩定的人,好像就沒有讓他慌張的事,那年跨年夜,人山人海,哪哪都是人,她又很喜歡湊熱鬨,那時也是被人推了一把,膝蓋都撞在了花壇上那人還罵罵咧咧。
那應該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跟人動手。
還好他還有理智,不然新年第一天恐怕就要去派出所報到。
“怎麼回事。”
江肅皺眉,與她四目相交。
喬頌退開一步,沒讓肖恪再扶著她,“我沒事。”
被兩個人同時盯著,真讓她頭皮發麻,她委婉地提醒,“電梯來了。”
江肅都想直接抱她背她,有那麼一瞬間,他也有些失落,明明那時候他們逛街,她試穿高跟鞋時還會搖搖擺擺非要他來扶,他給她買了那雙她說是美麗酷刑的鞋子,但她一次都沒穿過,至少他沒見過。
不是——穿這麼高的高跟鞋走路不累的啊?
肖恪點頭,以不容置喙的語氣道:“當心點,來,資料給我,我拿。”
喬頌一愣。
她還沒給,肖恪已經連資料帶她的手袋都拿走了,手速很快,她都沒反應過來。
電梯門已開,他們確實沒時間再這樣三方拉扯,三人進了電梯,江肅的目光還流連在她的鞋子以及小腿上,眉頭皺得讓人想拿熨鬥給他燙平。
合作方已經等候著了,三人進入會議廳。
肖恪跟人寒暄之後又短暫離開。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對方公司的秘書正在發資料,他順手接過三份,經過喬頌所在的偏僻角落時停下腳步,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時,他悄悄地將那份資料放在她手邊,尋常口吻般叮囑:“麻煩做好會議記錄後發我郵箱。”
喬頌愣怔,點了點頭。
總覺得他是多餘囑咐。
她低頭開電腦,發現資料看著不太對勁,她拿起來,沒想到這一小遝資料下藏著一支藥膏,所以他剛才出去是為了這個嗎?她頓時哭笑不得,她又不是玻璃做的,沒那麼脆弱。
肖恪回了自己的位置,克製著沒再朝她這邊看。
江肅心不在焉地翻了翻資料,會議剛剛開始,又是老套而無聊的開場白,他低頭,在桌子底下解鎖手機,給家庭醫生發了個點過去。敬業打工人秒回:「在。」
江肅:「穿高跟鞋時絆了一下,又好像沒崴到,到底有事沒事?要去醫院拍片嗎?咱們市哪個醫院的骨科最有名?哪個教授的口碑最好?」
家庭醫生:「患者是你?」
江肅:「……」
但凡看清楚前麵四個字,也不會發出這四個字。
家庭醫生:「有沒有紅腫?」
江肅哪裡知道。
他有些煩,動作稍大,帶著桌上的筆掉下,順勢彎腰去撿。
福至心靈,他放慢了動作,目光循著她所在的方向探索。
一眼就認出了那雙高跟鞋。其實也不需要鞋子,憑著細白腳踝上的S紋身他就知道是她。
“江總,要幫忙嗎。”
坐在他身旁的肖恪見他姿勢有些怪異,略一思忖,壓低了嗓音,淡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