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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肅哼笑。

肖恪又是重重一拳。

都這般了,江肅還是沒有還手,肖恪一手扣住他的喉嚨,沉聲道:“還手。”

江肅喘息一聲,指了指腹部,“這頓打,我心甘情願,來,朝這。”

他知道自己當初那件事錯得有多離譜。

肖恪再怎麼下狠手,他也不躲,他認了。

他不會再跟任何人動手。現在想想,這大概也是一種報應,當年他不分青紅皂白地揍人,不管是對她有心思的還是沒心思的,隻要離她近一點,有哪個人沒挨過他的揍?裡麵有沒有冤假錯案他也不清楚,現在就當是他還了。

他答應過她、許諾過她,今天就是肖恪往死裡揍,他隻要還一下手,這輩子他都活該被她拋棄。

肖恪心裡住著一頭困獸,它在掙紮,它在嘶吼,它在命令他,快將眼前這個人撕咬成碎片。

他幾乎就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你之前說過的吧。”

肖恪突然啞聲道:“跟我沒完。”

江肅疼得額頭都在冒汗,聽了這話卻嗤笑。

“我也是。”肖恪低頭,扣好袖扣,恢複了之前那從容穩重的模樣,彎腰,撿起那份已經簽名的文件,再抬頭時,眼裡一派和煦,“這句話我也送給你。”

他從未這樣痛恨過一個人。

恨到這個人灰飛煙滅也不解恨。

他有多愛她,就會有多憎她愛過或者正打算愛的人。

說完後,他轉身往門外方向走去,房間裡鋪著厚厚的地毯,明明悄然無聲,可這裡仿佛經過了一場劇烈的爭鬥。

江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承認我的心思,我也承認我的愚蠢。”

“你呢?”他說,“你心裡想的什麼以為我不知道?肖恪,裝久了就真的以為自己是聖人了?!”

“咱們半斤八兩,誰又比誰高尚?”

肖恪溫和頷首,卻是說道:“第二次了。”

第一次,在辦公室裡,江肅明明想動手,但沒有,明顯顧忌著什麼。

這一次也是。

他想,他已經知道現在的江肅有什麼弱點了。

那麼,究竟是誰在裝聖人呢。

肖恪從房間出來,望著長而暗的廊道,喉間似有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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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過年,這座城市也一點一點地空曠了,喬頌經常約的那個鐘點工阿姨也回了老家,她隻好自食其力,一大清早起床忙活到下午,家裡才又重新恢複了整潔。

貝果至今還認為掃地機器人是入侵者。

機器人去哪裡,它就跟到哪裡,就像是監工。

喬頌環顧家裡一圈,自己的小窩怎麼看怎麼喜歡,但還是缺了點東西,細細思索幾秒,眼睛一亮,缺了一束花。

她拿起鑰匙手機,圍上圍巾出了門。

這個點太陽還未落山,社區稍顯吵鬨,卻充滿了煙火氣息。走出小區,她去了常去的那家花店,萬幸還沒關門,花店老板也認識她,多送了她一株百合,隨意用報紙一裹,走出店裡的那一瞬間,夕陽的暖光照在她身上,她突然覺得很幸福。

連思考晚上吃什麼這件重複了無數遍都令人頭疼的事都變得輕快起來。

喬頌手捧著花穿過馬路,走了幾百米遠,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所站的方位正好能看到便利店裡的高腳桌。

有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年輕男人正專心地埋頭吃盒飯,大概渴了,他又拆了那盒草莓牛奶噸噸噸地喝,仰頭也露出了鋒利的喉結。

江肅就算之前有挑食的毛病,也都被十八九歲時的落魄清貧治得服服帖帖。

他給自己買了兩份盒飯一盒牛奶。

他自嘲一笑,以後就將它稱之為“挨打套餐”吧……

這也沒什麼。

那句話怎麼說的,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肖恪這人,果然體麵而又陰險,瞧,打人都不打臉,一點兒都不影響他明天去上班——畢竟時間一天比一天緊,他如果請假了,確實會很麻煩。

還真是讓人沒話可說。

他夾起那塊雞腿肉,往嘴裡一送,動作稍大,牽扯到了腹部,有些痛,他呲牙咧嘴了一會兒,又被自己逗樂。跟他隔著一個座位的是一個年輕的短發女人,聽到他毫無預兆的笑聲被他嚇到,驚了幾秒,警惕地看他,又趕緊收起了自己買的咖啡還有飯團火速離開。

江肅滿不在意,或者說他從頭到尾都沒注意到自己旁邊有人存在過,他甚至都不會去抬眼看一眼外麵經過的行人。

像他這樣的人,說難聽點是冷漠傲慢,說好聽點……也是專注。

他不懂得觀察彆人,也不懂得觀察世界,所有的精力恨不能全都揮灑在一個人身上。

在他笑的時候,窗外不遠處的喬頌也忍不住抿唇一笑。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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