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勇嫌她煩,可這到底是自己婆娘,肚子裡還懷著兒子呢!真要是哭壞了身子,會傷著孩子的,他隻能硬著頭皮把陶愛紅帶出去。
“娘,”孟二勇笑笑,把陶愛紅拉出來,“娘,你看愛紅這臉色,是不是好多了?”
甄臻正在喝茶,聞言緩緩抬頭,怎麼看怎麼順眼,果然,人有時候就需要吃素來脫脫油。
“可不是麼,愛紅這臉色真是好多了!”她吹著搪瓷茶缸。
孟二勇一聽這話就覺得有戲,“娘,愛紅已經好了,可以正常飲食了,我尋思著中午就讓她跟我們一起吃飯吧!她還大著肚子呢,真要是餓壞了,那肚子裡的孩子也受不住啊!”
甄臻聽明白了,她的視線從陶愛紅臉上又移到孟二勇臉上,“二勇,你這話就不對了。”
孟二勇一頭霧水,“怎麼不對?”
“我問你,愛紅現在還頭疼惡心,眼花嗜睡嗎?”
孟二勇連忙說:“沒有沒有!愛紅這些症狀都消失了,她現在什麼症狀都消失了!”
甄臻又笑:“那她還能下地乾活嗎?”
“能啊!當然能!跟大嫂輪流做飯做家務,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隻要您一聲令下,她今兒個就能接大嫂的班,保準把家務事做得井井有條,一絲不差!”
孟二勇的話讓甄臻會心一笑,她滿意地點點頭,溫聲道:
“這就對啦!愛紅才吃兩天素就有效果了,可見娘找準了她的病症,對準下藥了!你想啊,兩天效果就這麼好,要是多吃幾天,那還得了!”
甄臻一邊說著一邊回憶:
“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北風呼嘯,雪花飄飄。”
此處用了景物描寫,目的是烘托氣氛,襯托人物心情,好方便忽悠。
“娘當時懷著你,也是沒精神,不想乾活,吃不下飯,跟愛紅現在是一樣一樣的。可當時娘年輕不懂事啊,不知道這是傷了腸胃,吃了不少藥都不見好,最終落下永久性的病根,到現在娘這腸胃還不好呢!娘一想到這事就萬分後悔,正因為娘是過來人,才不想讓自己犯過的錯,再在兒媳身上重演一遍,二勇,你要體諒娘的良苦用心呀!”
牆頭草孟二勇瞬間倒戈。
娘說的沒錯,娘的出發點是為愛紅好,都是愛紅心思不正,才鬨出這麼多事來。
陶愛紅怎麼都覺得婆婆是在故意整自己,她偷偷在身後拉孟二勇的衣角,想叫這牆頭草愚孝男,早點清醒過來!看看他身邊的媳婦!
可孟二勇卻被他娘說上頭了,沉浸在他老娘編織的母愛的網裡。
陶愛紅氣的不輕,連連說:“娘,我真沒事了!我可以乾活了,也能吃肉了!”
“愛紅啊,你這話說的怎麼跟小孩子似的?”甄臻怪道,“你還年輕,不知道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身體要是不調理好,一輩子都受拖累。”
陶愛紅急了,“可我懷著孩子呢!我孩子餓啊!他想吃肉,想吃雞湯,想吃雞蛋!”
“正是因為你懷著孩子,才更不能掉以輕心,大人沒什麼,傷著孩子可就不好了,”甄臻說完,拍拍陶愛紅的肩膀,言語關切,“聽娘的,好好養著,再吃個十來天,把腸胃調理好,娘才能放心!”
還要十來天呢?陶愛紅差點眼一閉暈過去。
下麵幾天,陶愛紅差點以淚洗麵,她天天都覺得餓,這種餓跟在娘家吃不飽時的饑餓截然不同,她其實吃的不少,可頓頓都是素菜,沒有一點油水,吃了跟沒吃一樣。
陶愛紅數著日子過,偏偏孟二勇蠢的跟豬一樣,都不知道偷帶一點肉菜出來給他。
“二勇,我餓了,你今晚把自己的口糧省一點出來給我。”
孟二勇瞪她一眼,沒好氣道:“我餓的時候也沒看你把雞湯省給我吃!”
“好你個孟二勇,你還跟我記仇?那是我饞嗎?明明是我肚子裡的孩子饞,他怎麼吃都吃不夠!”
“娘說得對,你什麼都怪到孩子身上,吃多了是孩子想吃,那你撒謊裝病,總不能也是孩子拖累的吧?不是我說,你在娘家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娘天天叫你挑大糞,家裡臟活累活都是你乾,反倒是你哥在家跟大爺似的等人伺候。還是我去你家幫忙,才讓你輕鬆點。”
孟二勇越想越氣,陶愛紅在娘家吃不飽穿不暖,天天被壓榨都不敢回嘴,怎麼嫁過來過了好日子,反而天天折騰找存在感,讓他一天清淨日子沒有!
“娘家是娘家,婆家是婆家,我肚子裡懷著孟家長孫,你們孟家不該捧著我?”
陶愛紅不以為然,她嫁過來就是來享福的,偷點懶還不應該?
再說焦蕙蘭是大嫂,又生了兩個女兒,就應該為孟家做牛做馬!
“那你就繼續鬨騰吧!”
孟二勇翻個身,臉朝牆用被子蒙住頭,理也不理她。
趁著天氣好家中又沒人,甄臻去空間裡轉了一圈,這段日子下來,空間裡的肉、麵、米消耗了不少,明顯見少了。
計劃經濟還有很多年呢,可不能把東西吃完,尤其肉這種東西要常吃常補,等有錢了要不時買肉往空間裡存一些。
甄太平診所裡帶來的藥還有不少,其中有一些兒童的乳鈣和DHA,甄臻瞥了眼說明書,DHA要六個月才能吃,二丫不夠月齡,但大丫都是可以吃的。
她尋思著大丫有點缺鈣,就把大丫叫進來,喂了她兩顆。
大丫仰著頭嚼了嚼,表情一言難儘,“阿奶,這是什麼?”
“這叫美麗增長液,吃完就可以變得更加可愛漂亮。記住了,這是阿奶跟你的秘密,要是被你娘知道美麗增長液的事,神仙就不會掉東西給我們了,明白了麼?”
雖然這東西很難吃,可一想到能變漂亮,歲的大丫毫不猶豫就給咽下去了。
“明白,不告訴娘,神仙就經常掉東西給我們吃!”
您還真是邏輯鬼才!
甄臻笑著捏捏她肉乎乎的臉蛋,小孩子真好養活啊,多喂點吃的就長胖,大丫最近碳水吃多了,肉眼可見的可愛了不少。
剛見到她時,她瘦得跟小老太婆似的,臉窄窄的,眼睛卻很大,看著有些嚇人。
如今卻長成一個糯糯的小團子,叫人心生歡喜。
把大丫送走,甄臻離開空間時被一個東西絆了一下。
這是她媽的老皮鞋。
甄臻媽媽死得早,頭七沒過,甄太平就給她找了後媽,後媽一進門就把甄臻媽的東西都扔了個乾淨,等甄臻放假回去時,家裡已經變了個樣。
當時甄臻很生氣,和後媽對打了一頓,被甄太平扣了半年的零花錢。
說也奇怪,後媽把什麼都扔掉了,卻獨獨留了她親媽的一雙舊皮鞋。
甄臻一度懷疑她是不是下了什麼詛咒,就是那種給死去亡魂下的,目的是要壓製她親媽,讓她親媽哪怕化成厲鬼也不能報複。
不過這隻是甄臻胡思亂想,這雙老皮鞋已經很舊了,是九十年代流行的黑色大頭皮鞋,鞋頭很大,鞋麵寬肥,看起來就很重,根本不適合走路。
她把鞋子放入空間純粹是為了做個紀念,想到這她把皮鞋踢到邊上,以免絆腳。
日頭很好,焦蕙蘭替大丫洗尿布,以前她寒冬臘月也是用冷水洗,甄臻卻不許她這樣糟踐自己,每天都燒一大鍋熱水,叫她熱熱乎乎地洗,焦蕙蘭有了婆婆疼,乾活也鬆快不少。
把大丫尿布一塊塊晾到晾衣繩上,甄臻餘光瞥見一個女孩偷摸摸進來了。
這好像是隔壁張翠花家的宋小玉?宋家二閨女,跟孟華是小學同學。
原主對這丫頭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幼年一直流鼻涕,又臟又黑。
都說女大十八變,宋小玉應該是不認同這話的,她長大後跟幼年沒太大變化,雖然不流鼻涕了,可依舊與美貌不沾邊。
因為宋小玉是張翠花的二閨女,原主跟張翠花是死對頭,對她女兒也一概不待見,每次見麵都不正眼瞧一眼,偏偏宋小玉是個懂禮貌的,從小學開始一見到原主就親切地湊上來,甄大娘長甄大娘短的。
“甄大娘!”宋小玉元氣滿滿。
甄臻淚流滿麵,才25歲就被叫作大娘了?
不過甄大娘總比甄老太好,還可以搶救搶救。
“小玉?”甄臻笑著把她迎進們,記憶中這是宋小玉第一次上門,甄臻熱情地給她衝了一包豆奶粉,又拿出瓜子和桃酥招待她。
宋小玉還沒喝過豆奶粉呢,舔著嘴唇意猶未儘,甄大娘以前對她總是冷冰冰的,現在卻如此熱情,是不是證明甄大娘喜歡她?
說起來甄大娘這幾個月變化很大,說不出哪裡不一樣,可就是覺得像換了個人,看人的眼神也變了。
不過甄大娘喜歡她,這是個很好的開端。
宋小玉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地放下茶杯。
“甄大娘,有些話本來不該我說的,可我好歹也是孟華哥的小學同學,我覺得我有義務幫助他!我們同為無產階級,怎麼能被一個大城市來的小布爾喬亞給勾了去!”
甄臻眨眨眼,以及微笑地盯著她,把宋小玉看得臉一紅,“甄大娘,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甄臻搖頭。
“沒呢。”
宋小玉一噎,“甄大娘,你還不知道吧?咱村裡來了個叫程素的知青,人嘛長得很一般,身材一陣風就能吹跑,乾活更是沒吃飽似的,總之,壓根不能跟咱無產階級比!可她人不怎麼樣,心還挺大的,竟然看上了孟華哥!孟華哥那是什麼人?那是你甄大娘最疼愛的兒子,是咱們壩頭村的一枝花,那也是她能惦記的嗎?甄大娘,您看,您要不要管管?”
甄臻心情複雜,她還當是什麼事呢,原來在這上演鄉村愛情呢!
隻是宋小玉一段話還是讓甄臻看明白了她的女配人設。
女配啊女配,人家女主是男主的,孟華算哪根蔥,程素怎麼可能看上他?
不過甄臻正好也在關注這事,便順水推舟,“小玉你說得對,孟華年紀小,我不想讓他太早談戀愛,要是他有什麼事做的不妥當,你儘管來告訴我,甄大娘一定揍他!”
宋小玉高興壞了,“甄大娘你放心,我一定看好孟華哥,保證不讓女知青玷汙孟華哥的清白!”
甄臻心說小子的清白算個毛線,男人的清白還算清白嗎?
晚上孟老太來跟甄臻商量蓋房子的細節,無非是蓋什麼樣式的,每間房蓋多大,廁所要不要挪位置,以及廚房怎麼布局。
這年頭沒有設計師,隻能自己商量了,甄臻略一想,就去屋裡畫了一張簡易圖紙,還特地把自己房間裡的壁爐給畫出來,又在廚房門口畫了個麵包爐。
既然想做就趁這機會全部做出來,反正農村蓋房都是村裡人幫忙,不用工錢,隻要出點材料錢就行。
孟老太嫌棄上了,這真是敗家娘們,蓋個房子能用就行,還弄這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
不過這種話她一句不敢說,怕兒媳削她!
隔日甄臻又一次收到部隊的來信,她終於盼來了大國他爹的賠償,雖然需要她去自己去取,但好歹是把這筆錢給盼來了。
她心情不錯地把信鎖進櫃子裡,就聽到門外有人喊:
“甄大娘!”
“小玉?”
宋小玉氣喘籲籲,“甄大娘你快去看看吧!孟華哥的清白要被人玷汙了!”
甄臻掐指一算,反派兒子和女主的事大概就是這幾天,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