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大故作高深,嗞了半天,給了一個字:“香!”
這酒是甄臻托趙美蘭買的,後來趙美蘭靠豬肉賺了不少,過年時特地拎了兩瓶茅台給她。
甄臻也沒推辭,她知道那批豬肉能賺不少錢,拿兩瓶茅台實在不算什麼。
其實她囤茅台也不是為了發財,雖然後世茅台貴,可也貴不過文物吧?
這年頭有錢還是倒騰文物翡翠來的劃算。
囤茅台純粹是覺得如今的酒比後世香。
就跟有人埋女兒紅似的,家裡這麼多孩子,多囤一些,等孩子結婚拿出來喝,也是很有儀式感的。
這些都是她用公賬囤的,前後買了十多瓶,如今在國營飯店喝茅台不太需要票,可一瓶七八塊也不是誰都喝得起的。
甄臻打算等改革開放後再分家,到時候各乾各的事業,互不乾擾,多賺多乾,少賺少乾,各家憑本事賺錢。
現在之所以不分家,是想著家裡吃喝用度都不少,住在一起本來就分不清,倒不如不分省事。
天冷後,爐灶天天生著火,上麵不是燒水就是煮粥。
甄臻一早就煮好了孩子們最愛的八寶粥。
“阿奶!”大丫跑進來。
“阿奶!”二丫跑進來。
“阿奶!”三娃扶著門,小心地踱進來。
三人很有默契地拿出自己的小碗,大丫給他們搬了板凳,三人就眼巴巴盯著阿奶,等阿奶放飯吃。
甄臻就拿了個銅勺,給三人分飯了。
“老大一勺米飯,老二一勺米飯,老三一勺米飯。”
三個娃滿意地點頭。
“老大一個雞蛋,老二一個雞蛋,老三一個雞蛋。”
三個娃又滿意地笑。
“老大一個糖餅,老二一個糖餅,老三一個糖餅。”
三個娃嗬嗬一笑,都滿意地拿起糖餅咬了起來。
大丫剝了雞蛋,想幫妹妹也剝,可惜二丫不讓,她拿雞蛋再桌子上磕磕,手指摳幾下,雞蛋就剝好了。
“二丫真聰明!”大丫誇道。
二丫衝她姐露出小米牙,“阿姐也聰明。”
三娃年紀小,甄臻就把餅子撕碎給他吃。
三娃這孩子長得好看,人又穩當,雖然年紀小,做事一點不含糊,說話也乾淨利索,邏輯思維很不錯。
這也算歹竹出好筍了吧?
甄臻尋思著,這三娃算是投胎高手了,隻盼他長大後彆學他爹娘那副做派。
大年初五,張翠花女婿陳六帶著兒子上門了。
他喝得醉醺醺的,一進門嘴就不乾淨,見到宋小紅在跟一個男人說話,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就一腳踹翻了張翠花家的板凳。
“好你個水性楊花的宋小紅,難怪左請右請都不回家,原來是在家裡藏了個相好的!我陳六能讓你給我戴綠帽子?看我不打死你!”
陳六一巴掌甩到宋小紅臉上去了,又想去打那男知青。
男知青叫錢子義,雖然不如鄉下乾活的男人壯實,可下鄉改造了幾年,身子板也是很結實的,絲毫沒有當年上學時的文弱。
陳六又是個酒鬼,喝得醉醺醺過來,腳步都站不穩,哪是錢子義的對手?
他手還沒抬,就叫錢子義一拳打右眼上去了,陳六半醉不醉的,本就是借著酒勁兒撒潑,被人一拳打清醒了,罵罵咧咧站起來,跟錢子義扭打成一團。
恰好宋小紅他弟回來了,見陳六又來家裡欺負他姐,把他姐臉打得跟豬肉似的,當下也沒了好脾氣,上去就補了陳六一腳。
倆人把陳六狠狠揍了一頓,陳六吐著血水也來脾氣了。
“好啊!叫你們一家人維護這個奸夫,我今天非要討個說法!”
這陳六回去後就叫了幾個村裡人,扛著鋤頭來討說法了,這都不是第一次鬨了,李德成隻得站出來主持公道。
“陳六,你帶人來總要有個由頭,我們壩頭村雖然窮,可人也是野的,由不得你胡鬨!”李德成說。
陳六呸了一聲:
“德叔,我問你,宋小紅是不是我老婆?”
“沒離婚,自然是你老婆。”
“那我老婆在外跟彆的男人搞破鞋,你管不管?”
這話忒難聽,李德成皺眉說:
“什麼搞破鞋?小紅是我看著長大的,咱們村的女人就屬她最老實,她不可能乾出這種事。你哪隻眼看見她搞破鞋了?”
“這還用看?以往我打她她生幾天氣就好了,怎麼這次左請右請都不回去,過年都不回家看孩子?今天我帶孩子過來才知道原因,原來她宋小紅在家裡藏了個相好的,這不是給我戴綠帽子是什麼?”
陳六憤憤不平,紅著眼像是要吃了宋小紅似的。
李德成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相好的?誰啊?錢子義啊?”
“除了這野男人還有誰!一個生了孩子的女人還跑出去勾搭男人,這種人就該遊街!”
陳六決定要送宋小紅出去遊街,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
女人嘛,治一治就老實了。
李德成從心底瞧不上這個陳六,語氣也很不客氣:
“什麼遊街!這錢子義是咱們村的知青,年前知青宿舍房子倒了,咱們村每家都領了個知青回去借住,我家到現在還住著兩個女知青。照你這麼說,我有三兒子,我兒子就跟兩個女知青有什麼了?你也真敢說!”
陳六叫他說的一愣,他腦袋一熱就覺得宋小紅不要他,肯定是外麵有人了。
大過年的跑到女人家裡來,這得是相當的關係。
誰曾想,這竟然是壩頭村的知青?
來宋家借住的?
陳六牙被倒掉了一顆,臉也腫的厲害,一時有些下不來台。
“你敢保證他們一定沒有不正當關係?”
這話說的其他村民就不樂意了。
“借住就是不正當關係?好你個陳六,這是在給咱壩頭村潑臟水呢!”
“你們村要是想打架就直說,我們也不帶怕的!”
“這幾天錢子義都跟我們一起修牛棚,他才到家沒多久,怎麼就搞破鞋了?”
“陳六,你有沒有看到他們發生不正當關係?”
陳六被罵急了,忙說:“沒看見不代表沒有!她宋小紅心裡有鬼!”
甄臻站出來,沉聲道:“陳六,彆以為宋小紅是你老婆,就是你陳家的一件物品,你想打就打,想潑臟水就潑臟水!如果宋小紅真的亂搞男女關係,你可以出去告她,可她要是沒亂搞,你就是在汙蔑,按道理也是可以拉你去遊街的!”
“就是!不行就見官。”
陳六這會子也慫了,跟他一起來的村民見他這慫樣,知道陳六就是滿嘴噴糞,都不滿地回去了。
張翠花和男人聽說家裡出事了,急急趕了回來,一進門聽說了事情經過,氣得直咧咧:
“好你個陳六,打我女兒就算了,還跑到我們家來撒潑!我家小紅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你今天就寫個離婚書,從此彆再來我宋家半步!”
陳六和宋小紅是事實婚姻,倆人都沒領結婚證,不過這年頭農村普遍不領證,也不算什麼。
想離婚寫個離婚同意書就行了,離婚證書都不需要領。
這麼多人看著,丈母娘又不給他麵子,陳六下不了台,腦袋一熱就把離婚同意書給寫了。
“離就離!你宋小紅以後要是後悔了,跪著求我,我都不讓你回去!”
陳六扔了離婚同意書,拉著孩子就要走。
孩子見他爹被打成這樣,心疼地直哭,見他娘跟那個知青站在一起,仇視地看向他娘。
“娘,你真狠心不要我和爹了?”
自己生出來的孩子,宋小紅哪能不疼?
這孩子是她一手帶大的,可這孩子從小就被他奶灌了**湯,一直很仇視她,覺得她在外麵勾搭男人,有錢不給他奶花,是個名副其實的壞女人。
宋小紅張張嘴,隻說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娘被打了,臉很疼?”
那孩子憤憤道:“行,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等你老了,彆求著我給你養老!”
父子倆氣衝衝走了。
張翠花唉聲歎氣:“也怪娘衝動,提了離婚的事,你這離了婚以後日子可怎麼過。”
宋小紅拉著她娘的手掉眼淚,寬慰道:
“娘,我一直想離婚,怕你嫌丟人不同意,孟大娘家的孟麗姐離婚後不也過得挺好的嗎?你就彆擔心我了。”
家裡出了這事,張翠花自然是糟心的,這個年過得都不輕鬆。
次日,孟大國和孟二勇兄弟倆不知在哪捉了三隻野鴿子。
甄臻拿了一隻給張翠花,叫她燉點湯給宋小紅補補,張翠花被她這一舉動弄得暖乎乎的。
“你倆倒是能耐,這年頭還能捉到野鴿子。”甄臻道。
孟大國笑道:“瞞不過娘。”
倆人過年農閒在家實在沒事乾,想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打到什麼野味,也算他們運氣好,跟著鴿子的蹤跡找到了一個養鴿場。
孟大國這才知道,偷偷賺錢的不止他一個。
那老翁怕他們出去告狀,就拿了鴿子賄賂他們。
孟大國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就給了兩塊錢買了兩隻鴿子,老翁多給了他們一隻。
回來後,孟大國怕人家問起,就說是獵到的野鴿子。
鴿子燉湯味道是很不錯的,乳鴿下水倒掉料酒去腥,沸騰後再放點蔥薑、紅棗、香菇、山藥、白菜進去,燉出來的鴿子湯,湯清味鮮,口味清淡,非常滋補!
鴿子肉少,這種補品肯定是緊著女人孩子先吃的。
四個女人一人一個鴿子腿,又給孩子們撕了鴿子肉,再喝幾口熱乎的鴿子湯,那叫一個滿足!
甄臻還留了點鴿子湯,打算明早給孩子們煮麵條吃,鴿子湯煮麵最香不過了。
次日,甄二哥一家來家裡做客,帶了點饊子和糕點過來。
甄二哥狀態不太好,甄臻也挺擔心他的,就做了紅燒排骨,燉了豬蹄湯想叫他補補。
王玲很感激,家裡過年時都叫人砸了,根本沒吃上年夜飯,這點饊子和糕點還是好不容易湊出來的。
王玲就跟婆婆說:“娘,小姑對我們真不錯。”
甄二嫂也沒想到小姑子變化這麼大,現在的小姑子對他們真是出心出力的。
這一桌子的菜簡直比年夜飯還豐盛,明顯是知道他們處境的。
酒過三巡,小輩們都散了。
甄二哥心情不好,就說起跟甄家鬨翻的原因。
原來是多年前甄大哥醉酒後,對甄二嫂動手動腳,叫甄二哥打了一頓。
那甄老太是個護短的,竟然說是甄二嫂主動勾搭的甄大哥。
甄二哥讀過書,明白是非,不信他娘這種鬼話,從此再也沒上過甄家門。
甄臻不知道還有這樁陳年舊事,難怪連原主都不知道原因,這種家醜想必也是沒人願意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