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全場最有經驗的玩家,鐘閻隻想著儘快通關,並不想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簡單介紹完當前的處境和副本規則後,鐘閻懶得去管幾人驚恐的表情。
他將目光投向大廳內的黑色大鐘,搖擺的鐘舌快要指向18:30了。
這是副本開始的征兆。
或許也是死亡的倒計時。
鐘閻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目光流轉間,他注意到了那個穿著休閒運動服的清瘦少年,他正遠離眾人站在最邊緣,臉上並沒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反倒是微垂著頭,像在沉思什麼。
和其餘幾人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當”——
鐘舌指向18:30,沉悶地發出聲響。
隨著鐘聲落下,陰暗的走廊深處驀地響起沉重的腳步聲。
一聲聲的,像踩在人心上。
除了鐘閻和岑安外,其餘幾人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不多時一個身穿燕尾服的年邁老人緩緩出現在視野中。
他手裡舉著生鏽的燭台,六支暗黃色的蠟燭跳躍著慘白的火光,映在他比常人大了足足一圈的黑色眼球上,顯得格外陰森瘮人。
老人眯起眼緩緩打量六人的臉,暗沉陰冷的目光像是在挑選合格的獵物。
毒蛇般的目光掃向岑安。
當看清他的臉時,老人愣了幾秒,隨後嘴角慢慢裂開,扯出個極為誇張的扭曲笑容。
岑安默默歎了口氣。
他清楚。
作為即將涼涼的炮灰,這是挑中他當今晚的獵物了。
係統麵板中,他的生存時長隻剩下不到五個半小時。
要是再不收集作死值兌換生存時長的話,十二點一到,他就無了。
老人戀戀不舍地從岑安臉上移開視線,笑容變得正常。
“尊貴的客人們晚上好,我是蘭斯頓夫人莊園的管家,為了迎接尊貴的各位,蘭斯頓夫人已經安排好了盛大的晚宴,請各位客人隨我來。”
說完他轉身重新沒入陰暗的走廊。
“要、要跟、跟著去麼?”
六人中唯一的女生柳燕顫顫巍巍地開口,從剛進副本到現在,她的臉色白得比白無常還要嚇人,要不是硬撐著,她估計早嚇暈過去了。
說完這句話後,她第一個看向鐘閻。
在她的潛意識裡,鐘閻從頭到尾沒表露出任何驚慌恐懼的神情,一直從容鎮定,相較於在場其他男人,他是最值得信賴的人。
她話音剛落。
西裝矮胖男立馬大聲駁斥道:“瘋了吧你,這老頭一看就有古怪,誰知道他會把我們帶去哪裡,要去你們自己去,我才不去!”
“我、我覺得還是跟著去吧。”
拎著一塑料袋藥盒的物流司機傅強猶豫了下開口:“總比待在這兒兩眼一抹黑要強啊。”
西裝矮胖男冷嗤了聲,“行啊,你要去就去唄,上趕著送死誰還能攔著你不成?反正我是不去。”
大廳裡爭吵聲不斷,一直沒說話的鐘閻此時卻抬腿率先跟上了管家。
路過西裝矮胖男時,他揚起眉梢瞥去一眼。
笑容無所謂:“隨便你。”
他這一走,柳燕、傅強以及同學劉明華都跟了上去。
西裝矮胖男頓時說不出話了,眼見其他人都不聽他的勸告,一個個跟著離開,他氣得大罵不止。
但這鬼地方這麼陰森恐怖,他可不想一個人留在這。
於是趁著幾人還沒走遠,他顛著身肥肉急忙跟了上去。
沒人注意到,留在最後幾乎被人遺忘的岑安卻打起了黑色大鐘的主意。
他在腦海中詢問:“這個鐘應該是副本中的關鍵道具吧,我要是給它拆了的話,收集到的作死值你認麼?”
係統:[……]
說到做到。
岑安拎了把椅子過來,站上去正好能夠得著大鐘的鐘舌。
湊近了岑安才看清楚,眼前的大鐘足有近人高,漆黑的鐘身勾勒著像樹葉筋絡一般詭異的紋路,紋路扭曲而邪惡,凝視的時間久了仿佛有股奇詭的力量在叫囂著抽離人的靈魂。
而那墨黑的鐘舌形狀酷似一根腿骨,左右搖擺的時候,會發出像推開鏽蝕門軸時尖銳刺耳的聲音。
岑安定了定神,正想把鐘舌拆了,可手還沒碰觸到它,隻聽係統涼颼颼地提醒他。
[這是厄運鐘擺的零件,被它碰到的人會在六小時內厄運纏身。]
[換句話說,你會在這段時間內瘋狂吸引怪物的仇恨。]
岑安默了默。
忽地眼睛一亮,大喜過望:“那不正好?”
他正愁沒地方獲取作死值呢。
係統:[……]
岑安緩緩活動了下手指,接著深吸口氣,一咬牙握住了漆黑的鐘舌,握住的那一瞬間岑安隻覺得鐘舌像有了生命一樣在掌心瘋狂掙紮。
隨後仿佛有一股陰風穿過肌理毛孔直透骨髓。
岑安打了個寒顫,掌心被刺得生疼。
但他依舊沒放手,還試著用力拽了兩下。
遺憾的是沒能拽動。
——
餐廳在走廊儘頭。
鐘閻跟在管家身後進了餐廳。
入眼是一張狹長精貴的餐台,上麵已經擺好了鍍金的餐盤和銀色餐叉。
這時,緊隨身後的劉明華忽然壓低聲音喊了他一聲。
“閻哥,那個長得挺好看的小子好像沒跟上來。”
鐘閻腦海中倏地浮現出岑安那張清俊乾淨的臉龐,但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