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鬼的眼中——
校長不過是隻可憐蟲?
岑安來了興趣:“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女鬼抬手撫上脖子上的青紫勒痕,低著頭似是在回憶著什麼,半晌後她忽然眼神發狠,用力抓爛了脖子的皮膚,汙臭的血液噴湧而出,女鬼恍若不覺,平靜地對岑安下了逐客令。
“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話,去404寢室看看就知道了。”
女鬼話音落下,頭頂的白熾燈倏地熄滅,岑安再抬眼時,講台上已經失去了女鬼的身影。
岑安默默思忖了會兒女鬼的話,他記得昨晚在404門口,他分彆用班主任和校長的名號威脅過寢室內的鬼。
聽到校長的名字時——
那隻鬼明顯表現得格外畏懼。
並且宿舍區管理手冊上第1、3、4、5條內容都和寢室內出現的鬼怪有關,用這麼多的規則來限製404內的鬼,很大可能是被校長重點關注並予以製約的。
算了算了。
如果女鬼說的是真話,那他隻有親自去404看看才能弄清楚。
隨著高二(三)班白熾燈的熄滅,整棟教學樓重新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中。
岑安廢物利用,從口袋裡重新掏出火折子,吹著後就這微弱的火光走出教室。
拎著厄運鐘舌走到樓道位置時,岑安抬頭看了眼向上的樓梯,心裡盤算著要不要冒險再去一趟四樓。
不過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他否決了。
作為B級副本最大的boss,校長毋庸置疑是B級鬼怪,更彆說由於副本數據紊亂,說不定校長已經成長到了A級。並且除了校長外,還有個至少是C級的教導主任。
岑安自信但不自大。
他在樓道站了會兒,選擇上去三樓看看玩家們上課的教室。
然而走到轉角處的平台時——
他竟撞見了拖著黑色垃圾袋的無頭清潔工!
垃圾袋裡似乎裝滿了什麼東西,沉甸甸地拖在地上,清潔工攥著袋口的手上沾了不少汙濁的鮮血。
而他另一隻手裡晃晃悠悠拎著個皮球樣的東西。
在火折子慘弱的光下,岑安總算看清了清潔工拎著的東西——
壓根不是什麼皮球,而是顆血肉模糊的人頭,清潔工拽著人頭的辮子,紅的白的糊了人頭滿臉。
是玩家?!
岑安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一張陰柔的麵孔。
沒想到他居然死在了三樓?
短暫的怔愣過後,岑安看了眼清潔工藍色雨衣和黑色膠靴上同樣沾上了模糊的血塊和肉塊,他嘴角抽了抽,硬著頭皮打了聲招呼。
“晚上好啊同行。”
之所以強調同行兩個字,純粹是因為岑安不想和眼前的無頭怪物起衝突,打不打得過另說,主要是上回在宿舍樓公共廁所,清潔工沒有對他抱有敵意。
以他的推測—
—
就目前的線索來看,
他和清潔工、張醫生以及第一食堂的老太婆是同個陣營的。
至於校長和教導主任,
很大概率也是。
畢竟他這個宿管可是校長“欽定”的……
隻可惜清潔工仍舊沒有給他任何回應,拖著滿垃圾袋的屍體徑自下樓。
鼻息間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逐漸散去,岑安快步走到走廊上,趴在欄杆上注視著樓下。
很快,清潔工拖著垃圾袋走出教學樓,隨後邁著沉重的步伐,慢吞吞地朝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深夜裡的永安中學黑得不見五指,教學樓更甚。
然而岑安千算萬算,卻忘了自己手裡還拿著個火折子,即便火光微弱,可在茫茫黑暗中,無異於一個紮眼的小太陽。
——
醫務室內的空氣潮濕寒冷,隱約透著幾分古怪的氣味,鐘閻避開張醫生,沉著臉從醫務室出來。
就在不久前,他趁著張醫生去給董思銳換吊瓶的間門隙再次溜進了配藥室,可放在實驗桌上的那瓶藥水早已不知蹤影。
鐘閻在配藥室搜索了一圈,並未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恰好張醫生從診療間門回到配藥室,鐘閻情急之下隻好用了個隱身道具把自己藏在了藥架中間門。
張醫生並沒有發現配藥室多了個人,他沉默地走到實驗桌前,開始動手配製藥水。
從鐘閻的角度看去,他隻能看到張醫生穿著白大褂的後背,配製藥水所需的時間門隻有張醫生知道,而隱身道具的時間門有限,鐘閻不想冒險,於是趁張醫生不注意溜出了配藥室。
路過診療間門時,他透過半掩的門縫掃了眼病床上的董思銳。
和早上比起來,董思銳情況好轉不少,此時的他兩隻手裡各捏著厚厚一遝護身符,睡得直打呼嚕。
鐘閻:“……”
夠謹慎的。
鐘閻沒有在醫務室多作停留,很乾脆地離開。
在夜視符的作用下,黢黑的校園被籠上圈暗淡的光,路過教學樓時,鐘閻忽然眉頭緊蹙。
三樓走廊欄杆的地方竟然有微弱的火光?
而在火光旁邊站著個模糊的人影,臉部和身體被火光勾勒出昏黑的輪廓。
即便隔得遠——
鐘閻仍然認出來了人影是誰。
宿管嗎?
鐘閻眯了眯眼。
這麼晚了,他跑到教學樓乾什麼?
這種古怪的行為越來越不像單純的npc了。
聯想到先前宿管種種難以理解的操作,以及沒有係統提示的任務,鐘閻已經有七分肯定宿管就是第九位玩家了!
如果想徹底證實他的身份,今晚是個很不錯的機會。
鐘閻不動聲色地往教學樓靠近,當他快要走到樓梯口時,三樓的岑安不再耽誤時間門,拎著厄運鐘舌謹慎地來到高三(四)班的門口。
教室門是關著的,但沒鎖。
岑安用鐘舌抵住門板輕輕一推,教室門應聲而開。
視線中一片黢黑,一股經久未散的濃烈血腥味撲麵而來。比夜色更深的,是教室各個角落一個個用奇詭扭曲的姿勢站在教室裡漆黑的人影輪廓,看到門外又有人來,人影們頓時扭動脖子看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岑安頭皮發麻地往後退了一步。
即便看不清鬼影的臉,他仍感受到了無數帶著惡意的陰鷙視線。
他大概猜出來剛剛清潔工拖走的玩家是怎麼死的了,眼前的教室就是案發現場。
岑安沒有選擇進去,隻站在門外和鬼影們對視著。
鬼影們蠢蠢欲動,僵硬地拖著畸形的軀體往門口擠,看樣子是把岑安當成了下一個獵物。
數不清的焦黑手臂爭先恐後地朝岑安的臉抓來,可惜隻要手臂探出門外,它們就痛苦地哀嚎一聲,飛快地把手縮了回去。
岑安頓時明白了——
受規則的限製,這些鬼影隻能留在教室內,和女鬼類似。
獵物近在咫尺,鬼影們實在不甘心,越來越多的鬼影擠到了門邊,被燒焦的臉怨憎、垂涎地瞪著岑安。
看著這些碳化的臉,岑安驀地想到了醫務室張醫生同樣被燒焦的臉。
鬼影和張醫生?
他們中間門是不是有什麼聯係?
就在這時——
樓道方向忽然有腳步聲上樓,來人腳步放得很輕,但教學樓實在太過死寂,岑安仍然聽到了。
岑安下意識扭頭看向樓道。
黝黑的走廊儘頭站著個高挺的人影,那雙大長腿筆直修長,讓人無比熟悉!
“!!!”
岑安猛然驚住,心臟不受控製漏跳了半拍。
那不是鐘閻還能是誰?!
下一秒岑安倏地意識到不好,他沒想到這個時間門居然有玩家找到這裡來!
為了防身,他一直沒收走厄運鐘舌,而是一直拎在手裡。
條件反射之下,岑安趕緊把鐘舌藏到了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