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緩緩呼出口氣,揉了揉掄得發酸的手腕。
他望向鐘閻的方向。
隻見他手起刀落砍下最後一隻怪物的腦袋,隨手用衣角擦乾淨刀身上沾到的汙血,然後麵色沉靜地走了過來。
大樓搖晃得愈發厲害。
腳下的地板開始開裂,頭頂能清晰聽到重物砸落的轟隆聲響,大樓正在坍塌。
隱約間屬於寇老板的沙啞怒吼漸漸變得清晰,估計他快要掙脫陷阱了。
事不宜遲——
岑安來不及休整,抄起鐘舌朝最後兩隻怪物衝了過去,鐘閻目光微凜,緊隨其後。
僅剩的兩隻怪物其中一個體型龐大,身體表麵覆蓋著一層烏黑的鱗甲,另一隻體型瘦小點,細長的舌頭垂在胸口,外表酷似一隻變異的蜥蜴。
這兩隻C級怪物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下一秒左邊一張漁網迎麵罩了過來,右邊被人丟過來一個類似鬥篷的道具。
怪物們:“……”
視線中猛然一黑,兩隻怪物一時間掙脫不開,下一秒就被當頭敲了兩記悶棍……
怪物頭暈目眩。
更可恨的是它們被漁網和麻袋封印了部分力量,尤其還被敲了悶棍,隻覺得渾身力氣仿佛開了閘似的飛速流逝,想反抗卻連兩分力氣都使不出來。
趁此機會,鐘閻完美配合。
他連續兩刀捅進怪物的腹部,短刀附帶的心臟麻痹作用起效,怪物頓時徹底沒了力氣,無力地癱倒在地。
岑安順便又補了兩棍,聽到係統提示作死值到賬的消息,他徹底放下心來。
眼前隻剩下被幾根血管以及即將失去平衡掉在地上的鐵箱。
攀附在鐵箱上的共有四根小臂粗壯的血管,分彆位於四個方位,和那些一砸就斷的細小血管比起來,這四根異常堅韌,而且彈性十足,其中流淌的灰色液體顏色更加濃鬱陰沉。
感受到厄運鐘舌的躍躍欲試,岑安沒有猶豫,高高舉起鐘舌掄了下去。
另一邊鐘閻神情凝重,同樣開始用短刀割斷血管。
然而沒等他砍斷血管,突然間,從他頭頂方向疾射來一條還帶著腥臭粘液的慘白蛛絲。
岑安率先注意到了。
() “小心!”
說完他用力在鐘閻胸口一推,力道用了十成十,情急之下竟硬生生把鐘閻給推翻在地。
鐘閻踉蹌著往後摔去,而且好死不死地,正好讓他把臉埋在了被丟在地上的臭鼬皮身上。
岑安:“……”
鐘閻:“……”
這時,係統在腦海裡激動地敲鑼打鼓起來。
[在宿主的過人膽識和無恥偷襲下,主角攻被你推翻在地並沾染上難以去除的惡臭,作死值+500!]
[當前作死值:10760點。]
岑安:“……”
什麼鬼啊?!這也能行?!
係統你確定自己沒出bug嗎?!
岑安在心底瘋狂吐槽。
同時默默祈禱——這臭味可千萬彆跟著他們從副本出去啊……
——
與此同時,從頭頂的黑暗角落裡,慢慢爬出一個乾瘦人影。
人影的四肢用極其詭異扭曲的姿勢攀附在天花板上,臉頰處的顴骨高高凸出,下巴更是尖得如同錐子,整張臉白得跟白無常似的。
不是女主管還能是誰?
這時候的女主管心情極度不爽。
她不久前還在安安穩穩地睡美容覺,可忽然被一陣宛如地震的劇烈搖晃給驚醒,等她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整棟大樓有大半被大火燒得麵目全非,她手下那些員工們死的死傷的傷。
於是她趕緊沿著牆一路爬過來,好不容易避開大火爬到負一層,就發現了大晚上不睡覺偷偷潛入這裡搞破壞的岑八和鐘九。
女主管怒不可遏,尖啞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岑八!”
“鐘九!”
“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我要把你們捆在房頂曬成肉乾!!!”
刺耳的聲音落下,下一瞬暴怒的女主管再次吐出蛛絲向岑安纏了過來。
蛛絲上的黏稠液體一看就有劇毒。
岑安趕緊閃身躲過,蛛絲擦著他的腳尖刺到地麵,霎時間滋滋作響,連地板都被毒穿了……
說實話,和這麼多副本怪物打過交道——最麻煩的就是會遠程攻擊的了。
女主管在天花板上爬來爬去,時不時吐出蛛絲偷襲,岑安不敢硬碰硬,一邊躲閃一邊打算找準機會打算對女主管使用“傀儡師”技能。
可惜女主管速度極快,不管是用漁網還是銅錢都沒法碰到她。
往往岑安找到機會想發動技能時,這隻老婆姨就敏銳地躲到了另一邊。
不行!
必須得有人牽製住她,給自己爭取機會。
岑安立即對鐘閻喊道:“想辦法幫我牽製她兩秒!”
鐘閻二話不說,抬手擲出手裡的短刀,趁女主管躲閃的間隙,他用最快速度往右側方跑去,這是他剛剛從女主管躲避岑安攻擊時找出的她習慣性的運動規律。
女主管果然往右側方爬去,而此時的鐘
閻已經提前站好了位置,
正好卡住了她後退的路線。
緊接著,
鐘閻從手裡丟出早就準備好金秤砣,精準地砸在女主管的腹部。
隻聽一聲淒厲的慘叫,女主管腹部被砸得變形,身子痙攣了數秒後無力地從天花板掉了下來,臉朝下栽到地板上,隨後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岑安:“……”
好像省事了?
他眼底的金色光芒逐漸褪去。
而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低小的啜泣聲,女主管掙紮地爬起來,幽幽地抬起臉。
此時她臉上抹的那層厚厚的白/粉已經脫落得差不多了,露出了青灰色的皮膚,和皮膚下方無數坑坑窪窪的淤痕。
女主管似乎察覺到了自己此刻的妝已經花了,她趕緊伸手在懷裡摸來摸去,大概是想找自己的粉底,可她出來得急,忘了帶隨身的化妝包。
於是女主管驀地連連尖叫,崩潰地用力捂住了臉。
看來她生前也是個愛美的女人,岑安心想。
不過他不是憐香惜玉的人,他望向鐘閻,鐘閻輕輕點了點頭,撿起掉落一旁的短刀,毫不猶豫結束了女主管的性命。
但女主管的死並不代表危機解除。
腳下的大樓到處是熊熊烈火,如果沒有感覺錯的話,大樓正在痛苦地掙紮著。
更何況,寇老板遲遲沒有出現。
解決了女主管後,岑安鬆了口氣,正想繼續砍斷血管拿到鐵箱時,忽地聽到了熟悉的叫罵聲。
“姓寇的你不得好死!”
“虧老子當年還把你當成最好的兄弟,老子真是瞎了狗眼!”
“嗬嗬嗬嗬,不過看到你現在一臉吃癟的樣兒,老子就算死也能閉眼咯!”
岑安沉下眸子,對鐘閻說:“來了。”
鐘閻:“嗯。”
兩人停下動作,並肩站在一起,目光投至樓梯間的方向。
說曹操曹操到——
在夜視符的作用下,矮小如侏儒的寇老板抱著魚缸出現了。
麵對二老板的辱罵,寇老板壓根不予理睬,不過他那張五官極不協調的臉卻清晰表明了他此刻的憤怒。
好不容易攢到足夠紙幣,準備借此實現“永生和進化”的寇老板看到被毀得滿目瘡痍的負一樓後,眼神中的怨恨和惡毒幾乎化作實質要活活捅穿鐵箱旁的兩人。
寇老板實在不甘心自己多年謀劃就此前功儘棄。
他深吸口氣,操著沙啞蒼老的聲音,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岑八鐘九,你們已經通關了,如果願意放下鐵箱現在就離開的話,我可以既往不咎。”
畢竟公司的核心就是鐵箱內“邪神的軀體”,隻要鐵箱還在,那他還可以繼續重建公司,大不了再花個二十年,五十年他也能接受!
但要是鐵箱被他倆拿走,對寇老板來說,無疑於是致命的打擊。
所以寇老板才願意妥協。
麵對寇老板突然轉變的態度,岑安詫異了一瞬,但很快恢複了正常。
而站他身旁的鐘閻垂著眸,一語不發地在手裡挽了個刀花。
其實岑安手裡已經有一部分的邪神軀體了,但他並不在乎再多一個。
於是他衝寇老板露出了個赧然的笑。
“寇老板你讓我考慮下哈。”
說完他故作沉思,暗地裡卻悄悄用手指扯了扯鐘閻的衣角。
鐘閻立馬會意。
他望向寇老板,抬起短刀用刀尖直指寇老板,漠然道:“恐怕不行。”
岑安:“?!”
欸欸欸?!
自己不是這意思啊!
他趕緊壓低聲音說:“你可彆耍帥了!我的意思是咱倆同時行動,用最快速度把血管砍斷,等鐵箱落地,咱們收了鐵箱就跑!”
鐘閻:“……”
原來是這意思啊?
看來自己和他的默契度還是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