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和他離得近,從他的角度能清楚看出鐘閻眼中突然生出的一抹警惕。
岑安立即會意,及時止住話頭。
吳老二夫婦在院子裡忙著熏臘肉,沒空搭理他們,能讓鐘閻作
出如此反應的,
隻有一種可能。
——有其他玩家在彆處偷偷窺視。
岑安抬起眼皮,
假裝打哈欠,實際上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向院子。
不出意外的話,那人現在就藏在院子某個角落。
鐘閻正在找。
按照無限世界對精神值的劃分,他是稀有的S級精神值,對氣息的感知極其敏銳。
尤其當上個副本結束,他花了近十萬積分兌換了件極為珍貴的S級精神類道具,此後,那些有隱身作用的道具或技能在他麵前,效果要大打折扣,更彆說那些低等級的藏匿技能,更是如同虛設。
那名玩家的技能等級不低,鐘閻花了半分鐘才確定了位置。
他假裝彎腰整理褲腳,實際上卻悄然撿起塊石頭握在手心,等起身的那一刹那,他迅速擲出石頭,對準磚牆某個角落用力砸了過去。
隻聽到聲“哎呦”——
一個賊眉鼠臉的矮小男人痛呼一聲,捂著腦門從牆下的陰影中顯露身形。
吳老二和黃臉女人同時抬臉看去,看到是外來人後,他們的眼神從陰冷驟然變成狂喜。
短短半天。
家裡莫名其妙闖進兩隻“獵物”?還有比這更幸運的事?!
吳老二貪婪地握緊了剔骨刀,黃臉女人激動得渾身發抖,嘴裡不斷嘀咕著“山老爺保佑”。
眼看“影匿”效果消失,自己又被兩個虎視眈眈的npc盯上,賊眉鼠眼後背一涼,哪裡還顧得上水哥的任務,趕緊掏出道具往腿上用力一拍。
下一秒,賊眉鼠臉一躍而起,竟越過兩米多高的圍牆跳了出去。
跳出圍牆的刹那,他驀地扭頭盯住鐘閻,惡狠狠地啐了口,“老子記住你了!”
對這種幼稚的放狠話,鐘閻隻是像看弱智一樣沉默看著他,漆黑的眸子裡滿是冷漠。
——
“怎麼能讓他跑了?!”
吳老二懊惱地丟下剔骨刀,黃臉女人同樣滿臉怨恨。
這兩個npc目前處於即將暴怒的邊緣,岑安覺得還是先避避為好,他輕輕扯了扯鐘閻的衣袖,低聲道:“先走。”
鐘閻點頭,“嗯。”
前腳回到前屋——
還沒等鬆一口氣,後腳就聽到院子裡冷不防傳來吳老二和黃臉女人激烈的爭吵,大意是為什麼他/她不先衝上去把人抓住,白白丟了好幾天的口糧。
吵著吵著,這倆還動起手來,在院子裡打得乒裡乓啷。
岑安慶幸:“……幸好提前出來了,不然火惹到我們身上,還不好辦。”
畢竟一不小心打死這倆npc,支線任務可就泡湯了……
鐘閻明白他的意思,低笑了聲後問道:“你之前說的兩個線索是什麼?”
岑安領著鐘閻走到那麵明顯色調不協調的空牆前,屈指敲了敲。
鐘閻:“空的?”
“是的,第一個線索就是這兒,可以肯定裡麵一定
藏了什麼東西!”
岑安想了想,提議道:”要不趁他倆打架,進去看看?”
鐘閻默了默,抬手摸上牆壁,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機關,摸了一圈後他手忽然在某處停下,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
鐘閻轉頭看向岑安,確認道:“是門。”
“門?”岑安訝異:“能打開嗎?”
“我試試。”
鐘閻用力推了一把,雖然比較吃力,但門還是順利被慢慢推開了條縫隙。
霎時間,腐臭的氣味從窄小的門縫裡鑽出來,鐘閻急忙捂住口鼻拉著岑安後退。
即便鐘閻反應速度夠快,但岑安還是被撲鼻的惡臭熏了正著。
岑安捂著鼻子咳嗽了幾聲。
不用進去都能想到裡麵是什麼場景了。
半晌後鐘閻率先回過神來,他忍著臭味憋了口氣推開門,隨著光線的湧入,門後的景象最終落入眼底。
麵前的是個麵積狹小的暗室,頂多四五個平方,靠牆的位置擺放著一張供桌,桌上規規矩矩立著個半米高的泥塑雕像,和常見的雕琢精美的人像相比,眼前這個雕刻得非常粗糙,隻能依稀辨彆出模糊的五官,雕像下半身完全糊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手哪是腳。
岑安遠遠看了眼,頓時頭皮發麻,同時也明白了那股腐臭味的來源。
供桌前整整齊齊摞著十幾顆風乾的人頭,有男有女,但無一例外都頭發花白。
岑安立即明白了。
這些都是死去的老人,說不定是吳老二家的祖祖輩輩,包括小狗剩被做成臘肉的爺爺。
這樣說來,被吳老二夫婦放在竹籃裡的人頭的作用也不難想象了。
岑安猛然反應過來——
用人頭來供奉的雕像,難不成就是“山老爺”?
鐘閻沒進去,隻是站在門外看了幾眼,視線最後落在供桌上的泥塑雕像。
“你說的第二條線索是什麼?”
岑安晃神,向他簡單轉述了女人口中的“山老爺”。
鐘閻思忖了片刻,忽然緩緩開口:“我曾經聽過一種說法——”
頓了下,鐘閻繼續說道:“人的靈魂其實是藏在人腦中的,吳老二用這麼多人頭來供奉雕像,恐怕彆有深意。”
岑安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
“他們是在用死人的靈魂來供奉所謂的山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