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墩大步走進廂房。
當看到滿地的泥像碎片時,這位五大三粗的黝黑壯漢直接抓狂,片刻後竟蹲在地上嗷嗷大哭起來。
他一邊雙手發抖地捧起七零八碎的碎片,一邊鬼哭狼嚎——
“山老爺息怒山老爺息怒……都怪我沒侍奉好您,我這就上山向您請罪!”
哭嚎聲傳入院子,岑安默默捂住了耳朵,鐘閻仍淡定地站著不動。
不遠處,牛放晴從地上爬起來,神色複雜地看了看他倆,又看了看在廂房裡嚎啕不止的親爹,心底猛然生出抹後怕。同時暗自慶幸自己幸好沒惹這兩個家夥,否則該哭的就是自己了……
將近過了十分鐘,牛墩把泥像碎片收拾好重新放回供桌上,出來後整個人仿佛失去了大半精氣神。
在他走出廂房那刻,接連十多個村民一股腦湧入後院,各個麵色悲愴神情憤怒,七嘴八舌訴說著自家供奉的山老爺泥像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竟然全碎了!
村民們渾然不知罪魁禍首就在他們身邊。
難以言喻的刺激感湧上心頭,被村民們當作透明人的岑安饒有興致聽他們吵個沒完,直到牛墩抬眼看向山神廟方向,有氣無力喊了聲:“放晴,你去準備供品,明天上午跟我去山神廟請罪。”
村長作為啃老村的代言人,唯有他出麵才有可能平息山老爺的怨怒。
眼下天色將晚,在啃老村生活了大半輩子的村民們深知晚上是山老爺的出行時間,萬萬不可打擾,所以明天再去是對山老爺的尊重,是最明智的選擇。
村民們不再說話,沉甸甸的視線全部壓向牛放晴。
牛放晴當然不願意去,他緊緊咬著牙低頭不語,牛墩連叫了他兩聲,他依舊站著沒動。
村民們騷動起來,湊在一塊兒對牛放晴指指點點,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烏雲沉沉地壓在頭頂,牛放晴頭垂得越來越低,理智和妥協這兩種矛盾的情緒,幾乎都快把他的腦子給撐爆了。
就在他進退兩難時——
驟然間他聽到了有人替他說話。
“村長,牛小哥剛剛被嚇著了還沒回過神來,你讓他先緩緩,不就是去山神廟嗎,你看我倆可行?”
岑安拍了拍記者證,毛遂自薦,“作為記者,我相信山老爺很樂意看到我們把他的慈悲和寬容宣揚出去的!”
聞言,不止牛墩,在場的十多位村民全都心動了。
“是啊是啊牛村長,他們倆是記者,乾這種事最拿手了!”
“對啊,說不定山老爺也是這樣想的呢!”
“牛村長,既然你兒子不願去,那就讓他倆去唄,說不定還能充當供品呢!”
“……”
說把他們“充當供品”的那位長著滿臉橫肉,岑安核善地向他報以微笑,打心底默默記下這張臉,心想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給他講講什麼叫作“拳頭大的道理”!
另一邊,在村民們七嘴八舌的勸
說下,牛墩同意了。
他看向岑安和鐘閻,“你倆明天上午九點準時到這兒來,跟我去山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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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動到的牛放晴忽然開口:“我、我明天也去。”
牛放晴是好心,想著自己跟著去,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但對岑安來說,他突然改變主意說去,著實把他嚇了一激靈,生怕牛村長臨時反悔。
好在牛墩隻是點頭嗯了聲,默許了牛放晴一起去,倒沒再說什麼。
岑安稍稍心安。
說實話,上午九點這個時間有些尷尬,那時兩人擁有的技能和道具大多還在冷卻中,不過岑安敢再去山神廟,並不是頭腦一熱,而是源於他和鐘閻共有的底牌——
上個副本得到的“邪神的賜福”,可在副本中借用邪神軀體的力量一次,即便隻是部分殘軀,可內含的力量保證足夠驚人。
以及“相濡以沫”成就,可以和同樣獲得此成就稱號的人攜手聯擊,有百分百概率對目標造成五倍傷害。
兩相配合,即便是A+級boss山鬼,恐怕也吃不消。
岑安沒來由心想——
這算不算他和鐘閻的合體技?
但他又急忙呸呸呸。
什麼合體技!聽著怎麼這麼羞恥的!
——
由於白天幾乎砸光了村裡所有的泥像,是以夜色降臨後,偌大的啃老村驟然陷入死般寂靜,彆說是泥像了,連隻老鼠都瞧不見。
但迫於山老爺這麼多年帶來的壓迫感,夜晚的啃老村無人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