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雙目緊闔,身影寧靜地浮在天邊,長發如雲如霧,形象偉岸縹緲,鉑金色樹葉狀的符文圖案勾勒著他蒼白俊美的五官輪廓。
暖白色的光輝以他為中心向四周鋪灑,陰雲被驅散,暴雨也隨之停歇,周遭低壓的氣溫漸漸回暖,仿佛一切都開始回歸正常。
這種感覺無法用言語描繪。
以這刻來說——
他聖潔得不像邪神,倒像是偉大的聖神。
所有人都被這道鉑金色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符采薇微微張大了嘴,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直播間門在邪神出現的那刻,突然黑了屏。錄像、交流、彈幕、打賞等功能全被悄無聲息掐斷,隻留下黑屏上一行冷冰冰的小字——
[該直播間門突發技術故障,技術小哥正在快馬加鞭維修中……]
被突然踢出直播間門的觀眾們瞬間門炸鍋。
他們急忙又跑去副本其他僅存玩家的直播間門,但詭異的是,無一例外全部發生了技術故障。
包括高陵水——
天邊出現的鉑金色身影屬實太過匪夷所思,帶來的視覺衝擊力已經完全超乎自己的認知,因此高陵水半點沒注意到直播間門的變故,隻渾渾噩噩地站在原地,瞪圓了雙眼。
除此之外,啃老村那些正在驚恐逃竄的村民們也都停下腳步,木然地仰頭望向天邊,抱著小狗剩的吳老二也在其中。
同一時刻,正在村內肆意屠戮的山鬼慢慢放下沾滿鮮血的鋒利螯足,酷似昆蟲的醜陋頭顱僵硬地轉向天邊,十幾隻渾濁的複眼在眼眶裡滴溜溜轉個不停,嵌在它身上肉坑裡的人頭,嘴角陰森可怖的微笑猛然僵住,隨即驚恐不已地把腦袋縮了回去。
急躁、惶恐、恐懼、不安的情緒不受控製地逸散而出。
山鬼感覺到來自腹腔內的不適,被它當成力量源泉的那隻黑箱子,似乎感受到了某種熟悉的氣息,正激動地震顫個不停,震得它的五臟六腑一陣劇痛。
山鬼疼痛難忍,不妙的預感頓時籠上全身。
——
另一邊,已成廢墟的山頂上,岑安神情複雜地望著邪神臉上的紋路,左右褲腳被兩隻斷手抓得死死的,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
鐘閻站他身邊,注意到了他緊蹙的眉梢。
視線垂下,落在岑安攥著鐘舌的手背上,微微繃緊的皮膚清晰可見淡青色的血管。
他在緊張。
事實上,鐘閻的直覺沒錯,岑安此時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尤其當他注意到攀附在邪神體表的符文和厄運鐘舌表麵的鉑金色紋路一模一樣時,這種感覺愈發古怪。
邪神。
厄運鐘擺。
難道它們之間門還會存在某種神秘的聯係麼?
正想著,下一瞬,垂在身側的手驀地被人用力抓住。
溫熱的觸感將岑安五指牢牢包裹。
“?!”
岑安瞬間
門僵成木偶,條件反射就要掙開。
鐘閻卻抓得更緊了。
岑安驚恐地瞥向他,鐘閻不動聲色與他對視,卻故作疑惑道:“你沒有看成就介紹嗎?”
岑安眼神露出迷惘。
緊張的情緒從他清透漂亮的眉眼一掃而空。
鐘閻目的達到,但看岑安這副表情,他立即明白了,原來這家夥是真沒看“相濡以沫”
成就的激活方式啊……
“相濡以沫”成就。
激活的前提條件是——兩個擁有同樣稱號的人。
激活的方式更簡單——兩個人手牽手。
得到鐘閻提醒,於是,後知後覺看完成就介紹的岑安狠狠沉默了。
他崩潰地想——
這是哪個殺千刀的想的主意啊!
什麼激活方式不行,非要手牽手?!
對社恐人來說,最害怕的事情之一,就是和人發生肢體接觸。
當然了,晚上和鐘閻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的時候另說,岑安自以為睡覺老實,但睡著的時候他哪能控製自己的行為呢?
所以說,偶爾翻身抱下鐘閻,或者踹他一腳,完全是無意識的,做不得數的!
而現在!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
鐘閻居然牽了他手!
雖說是迫不得已,但……還是好尷尬啊!
尤其他看到了符采薇的眼神後,湧上心頭的羞恥感差點爆棚。
符采薇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他們。
剛剛鐘閻出聲時,她艱難地從邪神身上挪開視線,然後就看到了鐘閻主動牽手的畫麵。
先前她看到的預言畫麵隻停在鐘閻圈住對方肩膀、欺身緩緩湊近的那一幕,後續惹人遐想的畫麵卻戛然而止。
符采薇挑著眉,視線落在兩人緊扣的手上,眉頭越挑越高。
這兩人,一個高挑英俊,一個乾淨漂亮,從長相來說就配一臉。
更何況——
就眼前來說,一個麵容冷峻,表情淡定卻難掩生硬,另一個繃著唇角臉頰微紅,要說這兩人之間門沒什麼貓膩,符采薇打死也不信。
符采薇耐人尋味地扯起紅唇,遞去個“你倆果然不對勁但老娘都懂”的眼神。
岑安乾脆躲開視線,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上述幾人的內心戲說起來繁瑣,實則不過十多秒。
鐘閻手指蜷了下,依舊安撫似的緊握住岑安的手,半晌後,終於感受到岑安手指不再那麼僵硬,他才稍許放心。
岑安情緒穩定下來,慢慢闔起眼,靜下心激活“相濡以沫”。
鐘閻和他配合。
迷蒙的乳白光暈從兩人緊握的雙手處浮現。
成就激活——
一股難以言說的力量向四周輻散而出。
霎時間門,靜立在天邊的邪神緩緩睜開了眼。
驚呼聲此起彼伏。
在所有人震驚的
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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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譎和邪性的氣息從中傾瀉而出,什麼所謂的聖潔、偉岸在這雙黑眸下儘皆化作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