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納罕——
沒想到像鐘閻這樣的少爺居然喜歡吃這裡的東西?
似是瞧出了他的困惑,鐘閻主動解釋道:“我中學下了
晚自習的時候最喜歡來的地方就是這裡,
這裡承載了我很多年的回憶,
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簡短的兩句話,令岑安腦海中倏地聯想出一幅畫麵。
身穿藍白校服的高挑少年在晚自習結束後,獨自推著單車來到這裡,熱情慷慨的老板娘給他端了份熱氣騰騰的牛肉麵,沉默寡言的少年沒說話,那時他的臉還不似現在這般冷漠,冷峻的五官輪廓中仍透著幾分稚嫩的學生氣。
寒來暑往,小餐鋪成了少年的秘密基地,他從沒帶朋友來過這裡,至於為什麼,沒人知道。老板娘也隻當是他不愛說話,沒什麼交好的朋友。
所以老板娘才會覺得鐘閻帶朋友過來,是如此稀奇。
岑安品出了這句話的意思,心頭瞬間門湧上了股莫名的滋味。
很難形容——
就像是某人有一件自己珍藏很久很久的東西從未向彆人展示過,卻單單拿出來和你分享,這種倍受重視的感覺,就是岑安現在最直觀的感受。
餐鋪內的四套桌椅有三套都坐了人,聲音略為嘈雜,知道岑安不喜人多的環境,於是鐘閻沒有帶他進屋,而是挑了楓樹下的桌椅坐下,桌椅被擦拭得乾淨整潔,半點油汙都不見。
兩人麵對麵而坐。
秋夜的晚風吹動頭頂的楓葉,嘩啦啦作響。
沒注意的時候,一片發紅的楓葉悄無聲息落在了桌上,鐘閻拾起楓葉在指尖把玩,岑安看著他指尖的動作,沒來由覺得心靜了不少。
他盯看鐘閻的指尖一時忘了神,直到鐘閻開口說話,他才反應過來,迅速挪開視線。
鐘閻看著他:“待會吃完飯,是直接送你回去,還是一起逛逛?”
想想穿書至今,他大部分時間門都悶在狹小的出租房內,基本上就沒怎麼在外麵逛過。
今夜秋高氣爽,又恰逢從第四個副本成功活著出來,作為慶賀,陪鐘閻逛逛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這,岑安沒有拒絕,但給自己留了餘地,“我、我一般晚上十點就睡了。”
聞言鐘閻忍俊不禁。
眼下時間門不過七點二十,距離十點,時間門充裕。
又閒聊了幾句,春嬸端了兩碗牛肉麵過來,還額外贈送了一份拍黃瓜和一份涼拌豬肚。
春嬸熱情道:“麵不夠吃儘管說哈,嬸兒給你們再下。”
“好的春嬸。”
牛肉麵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碗麵堆了厚厚一層牛肉,餓了許久的岑安沒忍住咽了咽喉嚨,隨後抄起筷子吃了起來。
鐘閻沒有急著動筷,他靜靜看著岑安慢慢吸溜著麵條,心裡泛起難言的滿足感——
就好像自己珍藏許久不輕易示人的東西同樣被對方喜歡,這種感覺令他無比踏實。
岑安確實餓了,很快就吃了小半碗,看他吃得這麼香,鐘閻食指大動。
春嬸牛肉麵給的分量很足,一碗麵下肚,岑安已經飽了,他抽出紙巾,心滿意足地擦乾淨嘴角,看時間門才剛到八點。
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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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付錢,回來後並沒有急著走,而是繼續坐了會兒。
明天上午有課。
連續好幾天沒看到岑安去上課了,鐘閻心知肚明他是請假逃課了,並非他向輔導員所說的那樣,是生病了。
Z大多年的傳統中,不僅有期末考試,還有期中考試,時間門也快了,估計就在下周。
鐘閻不免擔心起岑安的狀態。
他是計算機學院高材生,又帶岑安做了次小組作業,對岑安專業知識的掌握程度心知肚明。
用四個字來形容的話——
隻能是:一塌糊塗。
鐘閻並不是瞧不起岑安,隻是打心底覺得他可能不太適合計算機專業,或許他去當個文科生更合適。
這不是貶低他,而是為了他好,不管是應付考試,還是順利畢業。
猶豫了陣,鐘閻忽然抬眼望著岑安,眼神中寫滿了深思熟慮後的認真。
“岑安……你有沒有考慮過轉係?”
轉係?
岑安麵露疑惑。
不過旋即他便明白了鐘閻的意思。
岑安沉默了。
其實鐘閻說的並沒有錯,他之前也曾考慮過轉係的問題。
他穿書前是文科生,莫名其妙穿書後,讓他學所謂的計算機和敲代碼,完全是強人所難,他學不進去也壓根不想學。
再者說,一直以來他都沒把自己當成這個世界的居民。在他心目中,這個世界隻是某個寫的無良作者憑空臆造出來的虛假世界,他隻是湊巧和原主叫同樣的名字,但也僅限於此。
他從前堅信,總有哪天,他會從研究院冷冷清清的辦公室醒來,然後環顧四周哂然一笑。
心說一句,果然是夢啊……
可是……
隨著在這個世界待的時間門越來越久,他逐漸意識到……真正的現實是,他在這個世界,是取代了原主身份的、活生生的人。
他穿書的任務不僅僅是穿梭在各個副本收集作死值活下去。
或許——
也肩負著代替原主活下去的責任。
頭頂的楓葉被夜風又吹落了一片,輕飄飄地落在眼前。
岑安沉默良久後抬頭,直視著鐘閻認真的黑眸。
“我知道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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