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第 116 章(1 / 2)

半個多月後, 祁泓的詔書到達了平坊。

雖然祁湛的反心已經昭然若揭, 可正如祁泓推測的那樣, 不處理完北高殘兵, 他是不會冒著風險去謀反的。

更何況楚妧還在他身邊。

所以他還是帶領著懷王府眾人來到帳前接旨。

已入了秋, 平坊的天氣略有些冷,可天空卻很藍,楚妧穿著一身淡藕色的襦裙靜立在甲胄森嚴的士兵之中, 輕的好似天空中飄蕩的雲。

即使是極為簡單的布料, 穿在她身上也依舊是讓人挪不開眼的。

她在軍中的這段日子都很少離開祁湛的軍帳, 即使出去,也都是帶著帷帽的,像這般拋頭露麵倒還是第一次,所以便有幾個小士兵偷偷瞧她。

他們都沒想到祁湛的夫人竟會這般好看。

是一種柔和而純粹的美,很容易就讓人想起故鄉中盛開的花, 高雅恬靜,與祁湛那冷漠陰鬱的感覺全然不同。

以至於離得近的幾個小士兵都不由得呆了一呆。

祁湛微微皺眉, 將楚妧的手又拉緊了一些,麵色似有些冷。

楚妧對周圍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隻覺得自己的手腕被祁湛捏的有些疼, 她轉過頭來, 輕輕地對祁湛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提醒他輕一點。

可那溫軟的樣子卻讓祁湛抿緊了唇, 乾脆反過手來, 修長的指尖從她掌心掠過, 伸入她指縫之中,與她十指相扣。

準備宣讀聖旨的太監恰好就看到了他們的動作,神色不由得有些尷尬,輕輕咳了一聲,用尖細的嗓子開始宣讀聖旨。

祁泓的詔書裡並未提及祁湛接楚妧來平坊的事,隻說這四十萬大軍日夜駐守邊疆,實在是忠心可嘉,待剿滅北高殘軍後,定會對他們論功行賞。

而懷王為大鄴安危英勇就義,理應讓世子繼承懷王爵位,故而特封世子為:“廣陵王。”

隨著這三個字被太監尖細的嗓音讀出,周圍的士兵都不由得一愣,全都悄悄抬起頭看著祁湛。

祁湛的麵色雖然平靜無波,楚妧卻能感受到他握著自己的手微微收緊了。

廣陵王。

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封號。

楚妧記得兩漢的劉胥和劉荊都曾被封為廣陵王。

而這兩個王爺,全都是造過反的。

祁泓這麼做,是要暗示士兵祁湛有謀反之心麼?

士兵多為粗人,這些曆史典故都不甚了解,可親王和郡王的封號,他們卻還是分辨的出的。

祁湛是太宗在位時親封的世子,理應封為一字親王的,如今卻封了兩字郡王,難保底下士兵不會因為好奇而去查看書籍。

士兵都是窮人家的孩子,來當兵不過是為了養家糊口混口飯吃,隻知道聽從上麵的差遣,祁湛要他們打哪,他們就打哪,多數都不大關心時政,對時局敏感程度也極低。

可若要他們在這個節骨眼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跟著祁湛去造反,他們顯然是不願意的。

更何況祁泓前麵還說了戰事結束後會論功行賞。

哪怕隻是區區幾兩銀子,對家境貧窮的士兵來說,誘惑力也是極大的。

祁泓這麼做,無非是要士兵與祁湛離心,將祁湛推向眾矢之的。

詔書隨著太監尖細的語調不急不緩的讀完,祁湛握著楚妧手也緩緩鬆開,麵無表情的接了聖旨,從頭到尾都未發表任何看法。

那太監害怕祁湛將他囚住,也不敢久留,對祁湛行了一禮,便匆匆離開了軍營。

祁湛牽著楚妧回到了軍帳裡,將聖旨隨意的丟到了地上,解下外衫,垂眸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楚妧倒了杯茶想遞給他,剛喚了他一聲“世子”後,又覺得不對,忙改口道:“王爺……”

祁湛略微一怔,抬起眼來看著她。

她撐著笨重的身子站在他麵前,柔軟的小手比肚子稍微高了一些,粗瓷茶碗上冒著的騰騰熱氣將她濃密的睫毛浸的濕漉漉的,連帶著眸子都水潤了起來。

就像是春日初綻在細雨中的花,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嗬護在掌心裡。

也難怪那些士兵都目不轉睛的瞧著她看。

祁湛心裡僅有的一點氣就這樣消散無蹤了。

他一隻手接過茶杯,另一隻手將楚妧的身子攬到了椅子上,將茶杯遞到她唇邊,低聲在她耳邊道:“我又不會罰你,妧妧這麼緊張做什麼?”

楚妧喝了一口自己倒的茶,眉微微皺著,神情很是擔憂,輕聲道:“我緊張的不是這個。”

“嗯?”祁湛挑眉問她:“那妧妧緊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