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大爺彆這樣!”白榆說,“奴家是有夫君的,隻是夫君出門了而已,奴家夫君乃是個鎮邊的軍爺,若是讓他知道了我與你苟且,必定會殺了我倆的!”
剛解了腰封的謝玉弓:“……”
白榆看他愣住,又換了個姿勢,把手橫在自己脖子上說:“你這賊子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你若敢過來,我這便扭脖自儘!”
把腰封扔地上的謝玉弓:“……”
白榆又假裝害怕,渾身顫抖,隱忍地咬了下嘴唇,眼淚唰地就順著麵頰滾下來了。
開口說:“太子殿下,不要這樣!你堂堂太子,怎能罔顧人倫!”
“我夫君乃是當今的九皇子,他是你的皇弟啊!”
謝玉弓:“……噗!”
他鬆散著袍子,拆下了發冠散落了墨色青絲。
他終於被白榆逗笑了,手撐在床邊上笑了好一會兒。
聲音低低沉沉,磁性的電流快把這窄小的床幃給充滿了。
白榆在床上坐著也在笑,但是就在她以為自己把人逗笑了就萬事大吉的時候,謝玉弓突然斂容。
看著白榆充滿警告地抬手,指著她的鼻子說:“今晚你要是再敢半路耍我,我就叫兩個人蒙著眼睛下來幫你起落。”
白榆:“……哎哎哎!”
她被扯上床榻。
床幔落下之前,白榆控訴不平道:“你要是想給我補,你給我燉人參甲魚羊肉鹿血湯又有什麼用!這些東西又不補腿!你應該燉大骨頭湯——”
不過事實證明,人參甲魚羊肉鹿血湯確實有點用。
白榆好歹咬牙堅持下來了,當然也可能是地點換了,能用到膝蓋的力量。
總之最後兩個人汗津津地抱著,謝玉弓身上的傷口一道都沒有崩。
白榆充滿成就感地側身躺在他臂彎之中,還不忘炫耀一樣問:“怎麼樣?厲害吧?”
謝玉弓發自內心地爽快歎息一聲,隻覺得他的九皇子妃好玩極了。
“厲害。”他不吝誇讚,“這麼厲害,時間還這麼早,不如……”
“呼呼呼……”白榆的喉嚨裡擠出打呼嚕的聲音。
謝玉弓冷哼一聲,起身洗漱。
白榆沒力氣,下地扶著床邊走。
非專業健身人士上來就做數百個蹲起是致命的。
第二天她恨不得在地上爬。
而且謝玉弓真的不知道什麼叫節製,白榆每天晚上都有大骨頭湯喝。
八月十日,白榆癱在貴妃榻上,重新慎重地思考自己還是“死遁”,不然可能要變成健身教練身材的時候,謝玉弓下午出了一趟門回來,說是晚上要去參加朝臣的宴請。
地點就定在兀瀾閣。
畢竟那裡最氣派,是請客吃飯承辦酒席的好地方。
“那你去吧,”白榆喜笑顏開,“畢竟請你的可是大理寺卿,他本來是太子那邊的,這一次找你,不是想要換主子,就是要幫太子給你下套。”
“你爭取把他灌醉,酒後吐真言,他就什麼都說了!”
最好你也喝醉,今晚小青蛙不蹲起也不騎馬謝謝。
謝玉弓應聲,一臉認真道:“我讓他家族出了點事情,他是家主,最近太子顧不上他,估計想要我幫忙……”
謝玉弓越發地信任白榆,什麼事情都和白榆說,兩個人談論起朝堂局勢的事情,倒皆是一臉的鄭重興味。
謝玉弓很多事情當真是按照白榆的說法去做的,信就當著白榆的麵寫,當著白榆的麵送。
白榆這些天總能看到他的死士,各種名稱的鬼。
她能感覺到謝玉弓越來越信任她,再加上每夜的床笫纏綿,真的會增進信任和親密感,這導致白榆有時候會忘了自己必須要離開他的事實。
畢竟要是謝玉弓知道她從一開始就是騙他……她知道了他這麼多的秘密,肯定是不得好死的。
他是手段卓絕凶殘的大反派,就這短短幾天的工夫,朝中太子的人,還有二皇子和七皇子的人倒得如同下餃子。
流放貶謫的都是少數,最多的還是抄家滅族,斬草除根。
聽婁娘說,菜市口成日血流成河,連護城河有時候都會被染成粉色。
那些人的罪證都是謝玉弓這些年搜集的實打實等不到秋後問斬的死罪,他大刀闊斧,一掃一片,朝臣們自然人人自危,生怕屠刀哪一天就落在他們的頭頂上。
白榆最近總聽謝玉弓說朝中局勢,自然知道大理寺乃是太子的勢力,是手足一樣的存在。皇後的母族是氏族,氏族裡麵沒有出色的軍將。
不掌兵權,那刑獄就是重頭。
可如今這都求到謝玉弓這裡了,足可見這一次家中出的事情確實不小。
白榆聽完謝玉弓說這次大理寺也是他動了手腳,猶豫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說:“收一收吧,你最近動作太大了,再這樣下去,小心安和帝不容你封王後安然出惠都。”
謝玉弓一頓,看向他的九皇子妃。
她眼中的擔憂那麼真切,讓謝玉弓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他又
想了。
他總是想她,瘋狂想,哪怕在身邊,在裡麵的時候都想。
他覺得她簡直是老天補償他從前那麼多年的孤苦,專門賜給他的曼陀羅。
她能給他無儘的美夢,夢裡有他想要的一切。
謝玉弓勾了勾唇說:“你不放心我,你今晚跟我一起去。”
“啊?”白榆瞪著謝玉弓,“你……你見哪個男子出去議事聚會帶自己的親眷的?”
這可是古代啊。
“無礙的,你在隔壁聽著就好。”
謝玉弓沒有告訴他的九皇子妃,他根本就沒打算去封地。
在他們離宮之前,他見了安和帝,那時候便已經拒絕了安和帝暗示的,要讓他的九皇子妃“病逝”的提議。
他那時看似恭順地跪地,口言:“兒臣可以不計較太子惡行,不在意妻子失貞,但九皇子妃照料兒臣儘心儘力,若無她,兒臣活不到如今,兒臣無論如何不能舍了她去。”
“父皇,微末之時的相伴,永遠比烈火烹油時的錦上添花要珍貴,對不對?”
安和帝當時被問得一愣,也是一怒。
謝玉弓的話,無異於在安和帝的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明白自己的皇兒到底還是怨他當年無情,冤殺了他的母妃。
若當真喜愛,怎會介意愛人不自願的失貞?這是一聲無言卻如刀劍刺骨的質問。
雖然安和帝當時沒有再提要九皇子妃如何的事情,心中卻也埋下了疙瘩。
謝玉弓本可以裝著恭順到底,孺慕情深,按照他的九皇子妃給他籌謀的一切,走一條被君上庇佑的坦途。
蟄伏到最後再一舉掀天。
可是那一夜他拒絕了君王,還拿當年之事堵安和帝的嘴,注定會讓安和帝心有芥蒂,如刀柄梗在喉頭。
之所以封王聖旨遲遲未下,正是因為如此。
他才救駕功披上身,就私下觸怒了君王。
但是謝玉弓完全不在乎,他從來也不需要安和帝那份虛情假意的父子情。
他本來想要慢慢來,想一點點讓安和帝體會失去一切的滋味。
他被仇恨充斥的心臟會在那個過程之中,一點點地得到滿足。
而恨是一把雙刃劍,恨著旁人的時候,自己也會鮮血淋漓。
從前的謝玉弓享受那種滋味。
可是現在不一樣。
他有了他的九皇子妃。
他心理身體靈魂都被她填得滿滿的,沒地方放那些令人作嘔的恨意。
而且他要護著她,安和帝已經試圖讓她“意外身死”好多次了。
若非謝玉弓有一院子的“鬼”,他的九皇子妃怕是已經帶著“被太子逼.奸”的這個秘密,長眠地下了。
謝玉弓這段時間瘋了一樣地排除異己大刀闊斧,無非就是和安和帝的拉鋸暗中對戰。
隻不過安和帝現在還沒有抓到他,不知道這些被攪弄起來的腥風血雨背後的
人是他罷了。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不僅要捍衛自己的領地?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更要保護好自己的母獅。
他甚至早已經在出宮的當日,就派人去了啟南林海,調用了所有的“惡鬼”。
又給他的親舅舅段洪亮送去了消息。
若他當真來不及收拾完手上的一切,那他就走那條逆天而行的路。
王座之下反正向來都是白骨堆疊,他不怕後世落下凶殘惡名,不怕被書寫成“謀逆賊子”。
他隻要再無人敢蹲在他的頭頂上肆意妄為,再無人膽敢碰他心愛之人。
而這一切,白榆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本來揭穿太子當夜就能死遁,若不是謝玉弓一直粘著她看著她,在她提議“假死”之後更是形影不離,她現在已經天高任鳥飛了。
不過白榆一直也沒有放棄準備離開之後的東西,這些天一直在明麵上讓婁娘采買,私下裡采買了東西埋在城外。
她準備在謝玉弓去封地的途中離開,她已經仔細看過地圖,永州國河流甚廣,自皇城離開,無論謝玉弓的封地是哪裡,出了惠都在河岸交界,都要走一段名為博運河的水路。
博運河水流湍急,四通八達,到時候她可以在兩個人走水路的時候,“落水遁逃”。
白榆恰好水性不錯,曾經她們幾個姐妹去她大姐大的私人泳池彆墅裡麵,專門找了專業指導國家遊泳隊的教練教的呢……
謝玉弓怕水,怕得連浴桶都不用,這是她最好的,最合適的遁走方式。
謊言構建的城堡再怎麼高大華美,終究也會在坍塌之時,化為海市蜃樓一樣消弭天際的泡影。
她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
從沒有例外。
白榆隻願在一切化為泡影之前,先在這自己構造出的空前絕後的華美幻境之中,玩個儘興。
因此當晚白榆真的和謝玉弓去了兀瀾閣。
謝玉弓給她安排在了隔壁,白榆名正言順地聽牆角,隻可惜兀瀾閣隔音太強悍,除了高聲的賀酒詞,白榆什麼也聽不到。
謝玉弓倒是給她弄了一桌子的招牌菜,但是這幾天勞累過度,縱欲不輕,吃飽了就犯困。
白榆推開窗子,她這間包房後麵就對著當時和太子會麵的水榭。
白榆百無聊賴地趴在窗戶上看水燈。
搖晃的燈火像一艘艘漂浮不定的水上小船,白榆的胸腔之中,隱隱生出了一絲絲一縷縷的惆悵。
她覺得自己也如水上搖曳的燈火,美則美矣,卻無有真正的依憑之處。
隻消稍微一個不慎,便會在風中栽落水底,屆時燭光熄滅,化為一片皺巴巴的泥濘。
白榆的惆悵自胸腔而騰起,未等彌散至全身,包廂的門突然被什麼撞開。
白榆驚了一跳,回頭就看到謝玉弓氣勢洶洶而來。
白榆:“怎麼了?”
謝玉弓像個不講道理強闖入他人城池的匪賊,帶著一身清冷酒氣,滿麵嚴肅地走到白榆身邊,掐著她的腰身便將她一提——
白榆被他放在了窗扇旁邊。
謝玉弓上前一邁,將白榆整個嚴嚴實實捂進懷中,手臂還在用力壓陷。
“怎麼……嗯。”白榆被擠得一哼。
謝玉弓被酒氣催發得滾燙的嘴唇已經湊了上來,含糊道:“想你……他們好煩!我想把他們都殺了!”
白榆被親得上不來氣,滿口都是謝玉弓充滿侵略的呼吸。
這包廂在五樓,兀瀾閣的最頂層,背靠著敞開的窗扇,下麵便是跌落能摔死人的地麵。
她此刻正如那無所依憑的水燈,可是她脊背上不斷收緊的雙臂,仿佛這世上最堅實的壁壘。
讓她的悵然如陽光照射下的雨露,似清風帶走的塵煙,在謝玉弓渴求的吮吻中消散無蹤。
但是……誰家好人參加宴席到一半,尿遁跑隔壁親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