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弓原本的計劃,絕不是如此魯莽地直接令人縱火燒山趁亂搶人。
他原本的計劃是先給自己的王妃送個自保的武器,再借著他的人觀測出明後兩天定有急雨將至,等待公子王孫比試過箭靶,進到了入獵場獵活物的時候,再將太子引入他設好的局中。
他著人從恵都周邊的深山弄了幾匹野狼,在皇家獵場接連山林之處,命人撕開了一道口子,將野狼都放入了其中。
隻待太子入甕,此番定要從他身上狠狠撕下幾塊肉來。
讓他膽敢拘禁自己的恭王妃!
可是……他見了一次白榆,見到她竟然躺在太子的床榻之上,見到她看見自己竟然嚇到渾身發抖。
謝玉弓就什麼都等不了,連一天都等不了也控製不住了。
他要把她帶回自己的身邊,他甚至給自己的衝動行為找了很多理由。
萬一太子發現了他給的手鐲,對她發難呢?
萬一她沒發現自己給她的手鐲的用途,不能自保呢?
萬一太子明天將她一起帶入山中涉險,他設下的局將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一起網入陣中,屆時被野狼撕扯了怎麼辦?!
謝玉弓的每個揣測都顯得那麼急迫,那麼合情合理,那麼值得擔憂。
因此今夜的幽冥死士,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
他們要去布置明日的陷阱,要放火燒營帳,還要扮成來去如風的刺客假裝刺殺。
又要有人扮成侍衛,在營地裡麵帶著人亂躥,混淆視聽。
就連小鬼都加入了這一次的集體行動,他負責在百步之外的樹杈上麵蹲著,遠程放暗器,朝著那些被大火驅趕聚集到一起的女子們“放冷箭”,好讓她們尖叫四散,加大滅火的難度和速度。
總之……今夜真的很忙。
而且因為是謝玉弓的“臨時起意”,再多的理由也遮掩不住策略的粗糙。
謝玉山趕去“救駕”的路上發現未曾見到一個被斬殺在地的刺客之後,便意識到這恐怕是謝玉弓的計策。
果然營帳之中已經空空如也,謝玉山看著營帳後麵被豁開的碩大口子,夜風正呼啦啦地順著那豁口朝著營帳裡麵灌入,仿佛自己的胸腔也像是被灌入了冷風一般。
袖口之中的手指緊攥,青白的指尖被謝玉山死死掐住。
他立刻對著身後喊了一聲,很快有身著黑袍的侍衛走到謝玉山的身邊跪地。
謝玉山開口,聲音嘶啞陰沉道:“命暗影搜索恭王的蹤跡,發現後立刻來向我稟報。”
“是!”
謝玉山把自己貼身的影衛也派出去搜索謝玉弓的蹤跡。
而此時此刻的謝玉弓,確實不在自己的營帳,而是在一處距離著火的女眷營帳不遠處的山坳之中。
他的幽冥死士有一些聚集在這裡四外探看警戒,謝玉弓將擄回來的恭王妃白榆放在地上。
白榆在看到營帳被豁開的那一刻,就
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
那黑沉得不見一絲光亮的刀鋒,那高挑的身形配上逆光的陰影,無堅不摧般的氣勢,除了大反派還能有誰?
白榆被強有力的手臂夾著在夜風之中顛簸,心中從震驚到茫然,又從茫然轉為了警惕。
謝玉弓施展他一身在千軍萬馬中恐怕也能來去自如的本領,帶著白榆在夜色之中飛掠如翩遷落葉般輕靈,終於到了一處漆黑的山林之中,倒吊多時的頭得以回歸正位。
白榆雙腳一落地,就踉蹌了一下,而後第一反應便是後退數步,和謝玉弓拉開距離。
而後手指在手腕的鐲子上麵摳動片刻,還未來得及將“鳳頭”拉出來,便直接被謝玉弓拉扯著,又鑽入了一處山洞之中。
白榆在進入山洞的途中,便已經將那吹毛斷發殺人無形的“絲刃”拉扯出來了。
而等到謝玉弓扯著她進了山洞,吹了火折子點亮一個火把之後,回頭正欲去擁抱自己的恭王妃,卻敏銳地感覺到自己身前橫著的蠶刃。
那是他命人耗損許多,才好不容易打造成功的。
因此他的腳步隻能停下,蠶刃的鋒利程度謝玉弓比誰都清楚。
他半跪在那裡看著他朝思暮想的人,掙紮片刻後沒有貿然靠近,而是伸手慢慢拉下了他麵上的黑色遮麵巾。
他沒有戴著麵具,火光之下,他的真實容貌就這麼撞入了白榆寫滿警惕的眼中。
她心中始終沒有忘了,她的謊言已經被徹底戳穿了。
她始終沒有忘了她曾經經曆過的無數次“真實”,沒有人會在得知自己被欺騙之後,還對欺騙者抱有善意。
哪怕謝玉弓送了她“一把刀”,白榆也不認為他是對過往既往不咎。
他或許……隻是想要讓她幫他動手殺了太子謝玉山。
她在看到火光下的謝玉弓的臉時,心中不自覺更不合時宜地蹦出一句“他怎麼瘦成這樣?”
但是腦中的警報卻半點未曾鬆懈,那根搖搖欲墜的線甚至拉得更緊。
她如何不明白,謝玉弓如此憔悴,怕都是因為這段時間自己隔空給他找的諸多麻煩。
因此白榆拉著能輕易削骨斷肉的蠶刃橫在身前,像是在她和謝玉弓,在謊言破碎的廢墟和真實之間,拉出了一道“楚河漢界”。
而兩人對峙也隻有片刻而已,謝玉弓很快開口,聲音竟然快和太子被割破的破鑼嗓子一樣嘶啞了。
他說:“你……彆怕。”
謝玉弓看著白榆,細彎的眸子如秋水明淨,浮動搖曳。
本有萬語千言三千思念百丈柔腸,但是此刻都梗在謝玉弓的喉間,爭先恐後地紮堆,卻愣是一時間什麼都沒能擠出來。
白榆看著謝玉弓,手中抓著的蠶刃因為他的一句“彆怕”微微顫了下,但是依舊繃緊得筆直。
像一隻在猛虎的爪牙之下,竭力豎起渾身尖刺的刺蝟。
讓人無從下口。
外麵的遠處營帳中救火之聲依舊
喧天,太子的人應當會很快找過來,這裡實在不是一個久留之地。
他們必須在火滅之前,儘快地趕回營帳,偽裝成一直都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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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謝玉弓從前從不信春花秋月,現如今也無師自通了什麼叫“一眼萬年”。
他近乎貪婪地看著白榆,艱難地吞咽口水,到如今才想起從昨夜開始到現在,他竟是緊張得什麼都沒有吃下過。
現在日思夜慕的人就在眼前,他腹腔之中同心臟比鄰而居的胃袋,竟然在這一刻夥同他狂亂的心臟,一同敲鑼打鼓地為他找回了知覺。
他好餓。
他竟是“餓”到想要伸出手去抓白榆的手臂,想要不管不顧地將麵前這個“小刺蝟”摟進懷中,好歹先解一解心中的饑餓。
然而他一抬手,白榆立刻將蠶刃朝下壓了一下。
謝玉弓迅速縮回手,再晚一點點,他的手臂就會被他的恭王妃整個切下去。
謝玉弓動動嘴唇,心中驟然彌漫上了類似委屈的情緒。
他蹲跪在那裡,火把將他姣好的那一側眉目也映襯得詭譎多變。
他的塊頭分明比白榆不知道大了多少,此刻脊背微彎,渾身上下竟然都透出了些許無助。
在殘忍的範圍之內,又小幅度地傾身。
他實在是不懂,他的恭王妃到底怎麼了。
謝玉弓思來想去,把一切都歸結為太子的橫插一杠。
他咬著牙開口道:“你彆怕,謝玉山怎樣欺負你,儘管告訴我,我今次都會替你討回來!”
他看著白榆,一字一句地說:“我一定會殺了他!”
而這時候手臂已經舉得發酸的白榆,總算是開口說話了。
她沒有巧言令色,沒有將她那三寸不爛之舌用來“起死回生”。
她看著被火光包裹的謝玉弓,沒有一刻比此刻更加清醒。
她因為害怕麵對逃離了謊言崩毀的後果,卻總不能一直逃避。
白榆看著謝玉弓,開口聲音很低,但也很堅決。
她想起當初為了讓父母信服,從三樓一躍而下,不惜用受傷彌補謊言時的決絕。
但這一次,她是要主動揭開謊言的真容。
“王爺想必已經知道了一切。”白榆開口,如同嘔出了一瓣破碎的真心。
她舉得酸痛的手臂微微下落,而一直緊緊盯著她的謝玉弓一發現她力有不逮,立即乘虛而入,一把便捏住了她的手腕。
他從一開始就能卸下她的力度,隻是蠶刃過於鋒利,謝玉弓生怕她掙紮之中不慎傷了自己。
而他捏白榆的手用上了巧力,白榆隻覺得手腕如遭電擊,很快手指不受控製地一鬆。
小小的鳳頭從白榆的指尖墜落,蠶刃收縮的聲響如破風的利刃,很快縮回了白榆左手的手鐲之中。
謝玉弓像是掙脫了鎖鏈的猛獸,一把扯住了白榆拉入自己懷中,緊緊地將她箍進自己的懷裡。
不由分說地低下頭,循著白
榆的雙唇狠狠地壓下來。
帶著饑餓和急切的舌尖撕開齒關,迅速占據了朝思暮想的“聖地”,謝玉弓恨不得將懷中的人活活揉進胸腔,力度大到白榆根本無力反抗。
更遑論說話。
白榆被迫張著嘴仰著頭,津液橫流,手攥緊了拳頭,狠狠砸在謝玉弓的身上,卻無異於以卵擊石。
謝玉弓有一種欲將白榆拆吃入腹的架勢,糾纏的舌尖恨不能戳入白榆的咽喉,像是要卷出她的“黑心爛肺”來嘗嘗。
她怎麼就這麼能折磨人?
她難道真的一點也不思念自己嗎!
謝玉弓的雙手緊扣白榆的肩背,火熱的大掌在她的背脊上一寸寸地按下去。
那是巡視領地的獸王在確認他的儲備糧是否缺斤少兩。
發現白榆一點也沒有消瘦之後,謝玉弓先是高興,而後又開始酸溜溜地難過。
她離開自己似乎過得很不錯,連謝玉山那樣的人也對她多有照拂。
謝玉弓心裡又生起了無邊的妒火,最終都化為了欲求不滿的□□,一個照麵就要把白榆燒得外酥裡嫩。
白榆打了謝玉弓不知道多少下,最後狠狠以手作刀,狠捅了一下謝玉弓的腰側,謝玉弓這才悶哼一聲,好歹停下讓她喘口氣。
白榆呼吸急促,是屏息之後急促地吸取周圍的氧氣。
她就快要被謝玉弓活生生吮吸一空的腦子,艱難地在氧氣充斥回胸腔後,理智也一起回歸。
謝玉弓依舊在細密地啃咬親吻,不拘哪裡,像一匹成癮的惡狼。
白榆用儘全力才暫且推開他,不知道此刻自己麵色桃紅雙唇點朱的形容,在火光的描摹之下,有多麼誘人。
能把謝玉弓饞瘋。
他的雙眼如兩彎投入月暉的深井,又黑暗,又明亮。一錯不錯地近距離鎖著白榆,弓起的背脊,是隨時都要蓄勢待發的姿態。
白榆好容易喘勻了氣息,雖然目前的狀況和她設想的……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