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弓心中大慟,死死鎖住白榆的腰背。
但是卻被什麼東西給阻攔,硌了一下。
白榆則是埋在謝玉弓肩膀上,雖然不明白今夜一係列的變化,但是她能感知到謝玉弓的情緒。
她的情緒也被帶動起來,悸動不已。
原來全身心地不必保留和警惕去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滋味。
她笑著仰起頭親吻了一下謝玉弓的下巴。
濕漉漉的,都不熱乎了。
白榆問:“你怎麼涼了?”
謝玉弓在雨裡跑了快兩個時辰,身體肯定會失溫。
不過他微微推開了白榆,看到她身上果然背了個包袱。
“你去哪了?”謝玉弓抓著她的雙肩,難得語氣帶上了一些淩厲,“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被搶走了!”
白榆被吼了一下,竟然咧開嘴笑了。
而後她像隻急著炫耀自己的小雀兒,低頭去
解身上的包袱。
“昨日不是你生辰嗎?我去給你尋個生辰禮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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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的雙手急切地拽著包袱的死扣,雙眼燦若天邊的初陽一般,看著謝玉弓說:“我吧……想著我們這不是準備好一輩子,就也學著旁人準備了個定親信物。”
“但是……嗯,正趕上你生辰,就兩樣並作一個禮物給你吧。”
朝著這邊走過來的段洪亮和檮杌等人,聽了之後,表情俱是微微扭曲。
這他娘的……
他們麵麵相覷,都覺得謝玉弓和這個妖女恐怕挺般配。
這兩個王八羔子竟然都在這樣嚴峻的形勢之下,搞那些個情情愛愛還搞得“天崩地裂”的。
差一點就開戰了!
白榆這麼說,謝玉弓便是一怔,心已經被撞得軟成了一根骨頭都沒有的爛肉,卻還是咬牙道:“可獵場裡麵太危險了,你又大病初愈,你怎麼能……”
白榆好容易把包袱扯開了,拿下來直接塞謝玉弓懷中,堵住了他下麵的話。
然後有些故作淡然地揚了揚下巴說:“等會兒再罵我,你先看看禮物喜歡不喜歡。”
晨曦燦爛得刺眼,和白榆此刻眼中的情愫一樣。
謝玉弓顧不得說什麼,低頭看向了懷裡。
然後還沒等拆開包袱,就摸了一手的血腥黏膩。
他嗅到了血腥味,看了一眼白榆,而後拆開了包袱。
段洪亮和檮杌等人此刻也走到了近前,俱是抻長了脖子,都好奇地朝著包袱裡麵看去——他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稀世珍寶”竟把他們一群人折騰得如此厲害!
包裹攤開,一截自小腿往下,一夜雨水浸泡已經泛著青白的斷肢,落在了謝玉弓的懷中。
這要是換個人,收到了這樣的生辰禮物和定情信物,怕是要當場被嚇到去見祖奶奶。
饒是謝玉弓也懵了一瞬,但他至少是“見多識廣”,雖不算殺人如麻,卻也不是什麼見不得血腥的貴人。
因此他好歹沒有當場把這“禮物”給扔了。
他雙手捧著,愣了足有兩息,才抬頭用詭異的眼神看向白榆。
探尋她是不是心癲之症又發作了。
他一時之間,沒能看出這斷肢的“妙處”。
猶豫著乾澀開口道:“這……是?”怕彆是她徹底瘋了吧。
誰家好人用斷肢當禮物?
謝玉弓大抵是雨中急奔一夜,讓雨水灌入了腦子,又驟然見白榆回來而激動過頭,顯得有點遲鈍。
但是他身邊站著的段洪亮和檮杌卻不遲鈍。
檮杌看清了那斷腿後,瞳孔便是劇烈地擴張。
而後他像是“氣若遊絲”地說了一句:“麒麟登雲靴……”
段洪亮在檮杌的話音落下的一刻,精悍沉肅的麵孔也裂了一瞬。
而後他一把搶過了謝玉弓懷中的斷肢,湊近了一看——果然是麒麟登雲靴!
謝玉弓也有些發
傻,他聽清了,卻在耳鳴。
麒麟登雲靴……是唯有國之儲君太子才能使用的紋樣。
尤其是太子謝玉山的所有衣物,都是專門的司坊特製。
他嘎巴嘎巴地轉頭,先看了一眼那斷腿,又嘎巴嘎巴地轉頭,看向了他看上去像個被淋濕的家雀兒一樣的恭王妃。
開口聲音發飄地問:“你把……太子的腿砍了?”
白榆還是微微仰著下巴的樣子,說道:“嗯,給你做生辰禮物,惟願我的小月牙,日月長明,錦繡前程,宏圖大展,禦極天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般猖狂的賀生辰,實在是段洪亮生平僅見,一時間十好幾個大男人,俱被白榆這一個“肩不能擔”的女子震懾住了。
白榆又笑著語調婉轉,不羞澀亦不躲閃地看著謝玉弓道:“也惟願我與小月牙整日星月相照,夜夜皎潔。自此暮翠朝紅,連枝共塚。”
謝玉弓怔怔看著白榆,好半晌沒吭聲。
半晌他急速地抽了一口氣,而後再度摟過了白榆,把頭壓在了她的肩背上麵。
再晚一刻,便要沒出息的在人前落淚。
“你還沒說喜歡不喜歡?”白榆抱住謝玉弓,旁若無人地柔聲問他。
謝玉弓哽咽著擠出一句:“嗯!”
段洪亮被自己這外甥沒出息的一後仰,看著他老大老高的身形,埋在小女子的肩上,弓著腰好像頭懼內的狗熊。
可是他的鄙夷才進行一半,看到檮杌在那裡擺弄的“禮物”頓時後頸皮一緊。
這哪是妖女?
這分明是活閻王。
可是段洪亮根本無法去想象,她一個絲毫不會武藝的孱弱女子,據說患有和他那妹妹一樣的瘋病。
是怎麼一個人鑽入林中,找到了誰也找不到的太子,並且砍了他一條腿帶回來的?
檮杌也是驚懼難言,他們身後的幾個副將也是滿臉魔幻。
而白榆這時候低聲開口,撫著謝玉弓的肩背,對他說:“太子斷了一足,定然會失去做儲君的資格,現在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鶴,你們可以公平競爭了。”
“我知道你想殺他,可是殺他還不是時候。”
“氏族看似隻是一群聯合的世家,但是他們掌控了太多百姓民生的東西,一味強權鎮壓不可能。”
“你的幽冥死士都很厲害,但是他們再怎麼厲害,也不能殺乾淨這天下的百姓。”
“安和帝手中依舊大權在握,若是你此時強行登位未必不行,可難保會成為眾矢之的。”
“一旦站在高處,你便是靶子,便會被架空,成為一個傀儡。”
“所以再等一等,等待氏族對你傾斜拋出橄欖枝,等待安和帝最後發現非你不可。”
白榆說:“毀去容貌又如何?”
白榆摸著謝玉弓的那一側嶙峋如甲的臉,說:“我等著看你這‘麒麟入命,紫微大盛,’的帝星,帶領永州國運昌隆。”
“段氏一族數百條人命,你不是都
要他們一一償還嗎?安和帝死得太痛快,你還怎麼看他山崩心毀,痛入骨骼?”
謝玉弓熱淚盈眶,他這一生,從未被人如此堅信偏向。
他低低笑著,又忍不住淚意湧動。
他摸著白榆的臉,寸寸輕柔,寸寸刻骨。
她細瘦的肩背扛起的不是一個太子斷足,而是送與他的命運向來苛刻不肯給予的“公平公正”。
是偏心所向的寵溺愛慕,是雙手奉上的半壁江山。
而場中所有人都被白榆這一番“勸誡之言”撼動。
段洪亮看著白榆眼神再度變化,眸中微微發亮。
她的一番說辭,竟是暗自合了他心中所想和此行的目的。
時機還不成熟。
天下也不隻有一個惠都。
掌天下必掌惠都。
但得惠都未必得天下。
這個道理他大老粗,和謝玉弓又總是意見不合。
卻被這“小女子”條理清晰地一說,一切都順理成章起來。
是他想岔了,這哪是什麼活閻王?
這分明是絕世無雙的謀士。
怨不得他這傻外甥,命也不顧地折返回頭。
段洪亮看著白榆不禁恍然。
若是當初他那個傻妹妹……哪怕有這女子一半的聰慧心狠,何至於落得個汙名冤死的淒慘結局?
而白榆被謝玉弓緊緊抱住,無論白榆說什麼,他都隻剩下點頭。
他還有什麼不答應?
樁樁件件,她都已經替自己算計到了極致。
謝玉弓覺得自己一生踽踽奔走的叢林,亮起了微光。
微微明亮的,不帶任何灼燒感的冷光。
這光亮迅速從他的懷中爆發,很快便遍布了整片大地。
冰凍的地麵寸寸開化,冰封的樹木重新煥發了新芽。
沉寂得仿若從未升起的太陽,從天邊徐徐露出暖黃,而他僵冷的四肢因為血液自心臟急速奔流而變得溫熱,變得滾燙。
他的世界,“活”過來了。
他再也不會跌入無邊黑暗,再也不會想要拉著整個世界埋葬他的酷寒苦痛。
而就在此時,白榆的腦中突然傳來了一聲機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