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就是Liar。”
“……”
一直到F大校門外,秦隱依舊能感覺到司機師傅落在他身上的同情目光。
那種同情,就仿佛他今天出門戴了頂帽子:綠色的,還得是熒光。
在夜裡都能閃閃發亮。
秦隱懶得解釋。
此時臨近12點,F大校門外依舊活躍。對許多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們來說,夜隻能算是剛剛開始。
比如圖書館和實驗樓裡,每晚都有幾層燈光徹夜不滅,直至天亮。
在人跡還算不得稀疏的校園裡,公主抱一個小姑娘進校門顯然太誇張了。秦隱雖然不在意旁人看法,但也並不想像博物館展覽物那樣任人觀賞。
所以他便扶著再次昏睡的談梨,在車裡耐心地等了片刻。
到校門內外人跡稀了,秦隱才向司機道謝,然後背起半夢半醒的小姑娘,往校內走去……
?
宿醉的代價是慘痛的。
談梨一邊頭痛欲裂,一邊麵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想。
比如現在,她就感覺自己的腦海裡仿佛被黑板擦結結實實清理過一遍,完完全全想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麼。
更記不得,她是怎麼做到閉眼前還在KTV、睜開眼就是宿舍天花板的了。
她嚴重懷疑自己昨晚喝了假酒。
談梨扶著床邊的金屬欄杆,慢慢起身。一件絲滑的長大衣隨著她動作從她身上滑落,委頓到腰下。
談梨停了停,垂眼提起這件沾染著陌生的、一點淡淡煙草氣息的外套。
目測,男式。
“……”
談梨頓時頭更疼了。
“啊,談梨,你醒了啊?”就在這時,寢室衛生間門口的方向,突然響起聲音。
坐在床上的談梨低頭,看見顧曉曉端著臉盆從衛生間門口出來。從上次幫忙占位的友誼以來,顧曉曉在談梨麵前已經放鬆很多。
此時宿舍裡沒有其他人,她對談梨說話就更親近了:“我還以為你要睡到下午呢,沒想到你竟然醒得這麼早。”
“…嗯,早上好。”談梨垂回視線,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其實也不早了,”顧曉曉笑,“已經9點半了。還好今天上午沒課,不然你昨晚那個狀態回來,今天可能就要慘了。”
談梨抬了抬頭:“昨晚我回來,你知道?”
“啊?”顧曉曉往陽台的臉盆架上放臉盆,聞言驚訝回頭,“你不會忘了吧。”
“忘、什麼?”
“就昨晚,還是我幫秦隱送你回來的。”
談梨一僵:“秦、隱?”
“是啊,多虧了他呢。”
“??”
從陽台回來,顧曉曉看著談梨難得迷糊又茫然的表情,忍不住笑:“你實在忘記了,可以翻一翻班級群裡的聊天記錄,裡麵應該有‘證據’。”
“……”
談梨壓下心底那種不祥的預感。
她拎起掛在床頭的挎包,打開,第一個露出來的是深藍色的香煙盒。談梨猶豫了下,心虛地把它扒拉到一旁。
手機被她拿出來。
手機殼是周二款,還沒來得及換今天的,背麵Q版的Liar戴著黑色口罩,穿著一套黑白相間的兔子裝,兩隻長耳朵一豎一折,懷裡抱著一隻有他過半高的大胡蘿卜。
沒表情,但很可愛。
談梨忍著暴躁陰鬱的心情像是見了烏雲後掀起一角的太陽,一點少但明媚的陽光驅散掉她眼底陰霾。
談梨打開手機,進班級群。
上劃幾下,談梨的手指停在一張照片前――
模糊的路燈下,空蕩的校園主路上,身影修長的男生穿著單薄的白色襯衫,背上背著熟睡的女孩。女孩金白色的長發藏在身上裹著的男式大衣下,衣襟間睡顏安逸。
他們走在樹影間,親密相依,影子也在燈下糾纏著。
做舊風格的濾鏡,將這一幀拍得像塵封而美感蘊藏的畫卷一樣。
看了幾秒,談梨的視線就被燙了下似的,立刻向下挪走,然後她看見後麵議論。
【這是我第一次磕到真的】
【沒錯,真好磕】
【都這樣了,貼吧裡竟然還總有人替代“辟謠”說兩位大佬不是一對】
【我看他們才是謠】
【但是兩位大佬確實從來沒承認過吧?上次那玩笑,感覺連默認都不算啊。】
【沒錯,當時看校草大佬的回複,怎麼看都覺得是玩笑】【那這照片怎麼解釋?】
【隻是張背景照,從發色看被背的確實是校花大佬,但是背人的男生不一定吧,拍得挺模糊的,側臉都沒看到】
【……】
眼見之後都要為這個背影到底是不是秦隱吵起來,談梨好奇地往下長拉。
直到在無數匿名中,一條無匿名、真ID真頭像的信息赫然進入視野――
【Y】:
談梨寢室有人在麼?我不方便一個人送她上樓。
談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