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答果決得讓談梨有點失神。車裡隨著她的沉默而安靜下去,這安靜一直持續了很久很久。
眼見著車已經開上F大旁邊的輔路了,談梨掙紮在泥沼裡的思緒突然蹦了出來。
她眼睛一亮。
視線掃過安靜了一路的稱職的禮賓車司機,談梨轉過頭去。
她胳膊往中間的扶手箱上一拄,托著下巴朝秦隱露出個明晃晃的笑:“喂,小哥哥?”
“……”
一聽就是要搞事的語氣。
秦隱淡定撩起眼,配合地抬眸看她。
談梨:“你真想要我答應這個賭約,作為給你的生日禮物嗎?”
秦隱沒說話。
司機已經忍不住抬頭,從後視鏡裡偷偷瞄了他們一眼了。
談梨托著臉,神態更加燦爛:“我認真想了想,也不是不行。讓我答應其實很簡單,你就做一件事就夠了。”
秦隱眸子微動:“什麼事?”
談梨笑了。
隔著扶手箱,她往秦隱那裡壓了壓身。
她的聲音輕低,帶著捉弄的、惡劣的、好似滿不在乎的玩笑意味――
“你求我啊。”
“你求我,我就答應。”
車內一寂。
稱職的司機噤若寒蟬,握著方向盤自我催眠目不斜視。
後排裡。
秦隱在第一秒的怔滯後,沒作聲,慢慢垂了眼。
談梨就懶洋洋地靠在扶手箱上,看著車內暖燈的柔和光線落拓下來,卻半點不損那人側顏的清雋淩厲。
性冷淡不愧是性冷淡,垂著眼一點情緒沒有的時候,唇線薄薄抿起似笑似怒的時候,哪一幀都好看得讓人不想挪開眼。
因為太好看了,也太好了,所以今晚一直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她心底煩鬨著蠱惑著,那個聲音說快答應啊,答應了他就是你的了,他說隨便你做什麼都可以呢。
談梨被它吵得心煩,在心底一腳把它踢開。
……吵死了。
車在死寂裡停到F大的校門外。
剛過11點,大約因為下起了細雨,往常還會熱鬨的校門外,此時幾乎見不到什麼人影。
司機轉回身,語氣小心:“兩位,到了。”
談梨彎了彎眼。
她也不想開這麼過分的玩笑,她也不想把事情推到沒有挽回的餘地,她也不想好不容易有一個親近有趣的關係,才沒多久又要回到永遠一個人孤孤零零的時候。
但是沒辦法。
她聽見那個被她一腳踢開的聲音躲在心底幽暗的角落裡,聲音嘲笑又尖銳。
因為你有病。所以你活該,談梨。活該你一個人,像那個女人一樣。到死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去。
這世上不會有人真的願意陪你。
談梨麵上的笑陡然就淡下去。
她突然覺得特彆困,特彆無聊,特彆煩躁。她想回宿舍睡覺了,最好一覺睡去,永遠都不需要再睜開眼。
“你付車費吧。謝謝了,小哥哥。”
談梨沒情緒地說完,托著的臉轉開,撐在扶手箱上的胳膊放下,然後要收回來。
就在離開扶手箱的前一秒,她的手腕突然被攥住。
談梨一僵。
回過神,她微惱地轉回頭:“你――”
話未出口,她被秦隱拉到扶手箱前。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傾身過來,一雙眸子被情緒壓得黑沉。
他卻勾了下唇。
“隻要我說了,你就答應?”
在這個眼神前,談梨有點想反悔,但沒出息地噎住了。
“好。”
秦隱握著她的手腕,不給她絲毫退後的餘地。
他字字低沉,清晰。
“求你,談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