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後當了老總,咱們可就是禦前老臣,嘖,發達了。”
金窈窕則轉向幾個管理,搖了搖手機:“去哪個會議室?”
“就咱們幾個內部,本層的小會議室就行。”剛才拒絕了金嘉瑞的那位管理層態度一變,笑著上前迎接,“沒想到您那麼忙還跑來,真是辛苦了,我們爭取早點結束。”
管理層離開以後,留在原地的金嘉瑞臉都是青色的。
剛才那位說“就咱們幾個內部”,他即便是傻子都能聽出,與他同時入職的金窈窕已經順理成章地被核心管理圈接納了。
她憑什麼!要能力能力沒有,要態度態度也不端正,進公司那麼多天,來上班的次數一隻手都夠數,憑什麼自己想去去不了的會議,還專程打電話通知她來參加?還說她辛苦,辛苦什麼?辛苦逛街購物麼?
他作為金家男丁還知道每天打卡工作,哪裡不比這個花瓶強百倍?
金嘉瑞幻想了一係列自己將來上位後打臉管理層的操作,還是鬱氣難消,忍不住在眾人湧向茶水間吃車厘子的時候旁敲側擊:“窈窕怎麼這個點鐘才來上班?昨天前天好像也沒來,真是有點不像話了,萬一延誤了項目組的進度可怎麼辦。”
他覺得自己說得很在理,誰知聽到的同事們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不明所以了好久,才有人似笑非笑地開口:“金主管除了我們項目組,還要管尋香宴的周年宴,怎麼可能天天來打卡上班,能專程趕來開會已經很好了。”
尋香宴!
周年宴!
金嘉瑞聽到這兩個詞,整個人都快要不好,這工作比項目組主管的位置何止重要百倍!連自己父親都不能隨便插手,竟然落在了金窈窕手裡!
簡直豈有此理!
他恍惚地離開以後,全茶水間的人都開始吐槽——
“這個金嘉瑞腦子有病吧,吐槽誰不好吐槽皇太子,人家是要繼承皇位的,他以為誰都跟他似的沒事兒做可以每天打卡上班嗎?”
“是啊,還一口一個窈窕,怕誰不知道他跟金主管是親戚似的,金主管剛才來公司以後有看他一眼麼?”
尋香宴的工作一直是金父在負責,公司裡的其他金家人基本不插手,以至於金窈窕去了那麼久,金家竟然半點消息都沒聽到,被氣得嘔血的金嘉瑞回去一說,他爸立刻也跟著炸了。
“豈有此理!”
尋香宴生意雖然不好,卻是整個銘德的根。之前兒子抱怨被老大家女兒搶走職位他還沒當一回事,以為隻是小姑娘鬨著玩的,現在一看這操作,他立刻發現不妙了。
這哪是鬨著玩,分明是意在掌權!
大哥的位置是父親去世前指的,他再不服也隻能憋著,這麼多年悉心培養兒子,就為了日後能靠下一代揚眉吐氣,現在大哥老了,三房眼看就要熬出頭,難不成日後還得看個小丫頭片子的臉色?!
金文至一想到此,氣得直接砸了茶杯,領著兒子就朝大哥家去要說法。
金窈窕正烤著餅,就見三伯領著堂哥登門,跟自己打了個招呼,就笑嗬嗬地要父親一起到書房喝茶。
他們上樓後,母親還有點疑惑,跟岑阿姨說:“老三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就突然來了。”
金窈窕一笑,將烤爐的門闔上:“估計是來敘舊的吧。”
打從進入尋香宴後廚那天起,她就知道早晚要來這一遭,三伯那個心性,看到自己有出頭的危險,能坐得住才怪了。
樓上,金父開始挺高興弟弟來找自己喝茶,還特意拿出了自己珍藏很久的普洱餅,打算好好露一手,誰知對方還沒說幾句,話題就轉向了女兒——
“大哥,我聽說你讓窈窕去尋香宴管周年慶的事兒了?”
金父再怎麼信任親人,在商場上練就的鬥爭經驗還是有的,幾乎瞬間就察覺到了對方的來意,心裡一沉。
“她說想幫我,我就讓她去了。”他笑著問,“誰告訴你的?”
“外麵聽的。”金老三含糊過去,“大哥啊,你簡直亂來,公司也就算了,尋香宴那麼重要的地方,你怎麼也能放心交給窈窕?萬一捅出簍子來怎麼辦?”
金父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窈窕能捅出什麼簍子,我對她還是放心的,而且她這不是幫我分憂麼,來喝茶喝茶不說這個了。”
金老三聽大哥這樣解釋,倒放心了兩分,但依然覺得危險不小,旁敲側擊地提議:“我知道她很乖,但大哥,窈窕畢竟是個女孩兒,老往廚房裡鑽怪不像話的。”
金父哐的一聲將茶杯擱在了茶幾上:“老三,可以了。”
老三因為他突然的怒火安靜下來:“大哥?”
金父臉上的笑容變淺,注視著自己弟弟的雙眼:“你老婆也是女人,每天鑽廚房給你燒飯,你也覺得不像話嗎?”
老三結巴了一下:“這……這能一樣嗎……”
金父搖了搖頭,起身:“老三啊,你記得窈窕是個女孩,但也彆忘了她是我女兒,她做什麼事情,我這個當爸的都還沒開口,你就彆插話了。”
“還有。”金父接著道,“你也彆忘了,銘德如今管事的人,是我。”
前段時間他查出肺癌的時候,還想過要跟幾個弟弟商量一下這件事,以後自己萬一出個什麼意外,留下的妻女也好有人幫襯。
現在想來,幸好沒說。
金父看著弟弟,忽然有點傷心。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金父沉著臉下樓,金窈窕烤製的酥餅剛出爐,見他過來,就給他塞了一個。
剛上市的冬筍,嫩得一掐就能出水,金父下班時拎回來幾斤正宗的兩頭烏,化凍後也十分新鮮。剁成肉糜的五花肉肥瘦相間,混合上冬筍丁和小蔥碎,滿滿當當地擠進麵皮裡,麵皮被刷了蛋黃,烤成誘人的金色。
金母抓著餅問丈夫:“老三跟你聊什麼了?”
金父心中百般滋味,思緒萬千,沒胃口地搖了搖頭:“一點小事。”
金窈窕瞥了父親一眼,心裡跟明鏡似的,但她也不拆穿,隻笑吟吟地說:“新調的餡,感覺能放進宴會菜單裡,味道怎麼樣?”
金父回過神,一口咬下,酥脆餅皮下的肉汁爭先溢出,燙得人齜牙咧嘴,也香得人欲罷不能。
他原本難受的胸口頓時舒坦了,三兩口將剩餘的塞進嘴裡,一邊哈著氣一邊朝女兒攤手:“沒吃出味道來,再給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