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情下車, 好友有些擔心地問她:“你還好嗎?昨天狀態那麼混亂, 身體能不能吃得消?”
之前袒露心聲的時候, 她可是聽說過葉白情之前的遭遇的,孕早期消耗得太多,這個孩子她懷得本來就十分艱難。
昨天黛比突然出現狀況, 把所有人都給嚇壞了,葉白情也不例外,挺著個大肚子陪著他們在醫院折騰了很久,現在又帶著他們出門,實在是很耗費精力。
葉白情摸著越來越顯懷的肚子笑道:“沒關係, 現在吃得下東西,我身體已經調養得比之前好多了。”
托銘德和金窈窕的福,她擺脫孕吐的陰影,早些時候孕檢醫生還會叮囑她好好休息不要劇烈運動,可上一次再去體檢, 醫生給的遺囑已經變成了讓她多出門走動。
好友還沒說話, 人高馬大的醫生已經緊緊皺起了眉頭:“白,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堅持要我們來這裡, 如果是因為喜歡吃這家餐廳做的菜,那麼我隻能說,厭食症並不是靠飲食就能治愈的疾病。紐約有無數家高級餐廳可以做得比這更好, 我甚至都沒有聽說過這家餐廳的名字。黛比該做的,是儘快和我回去展開新的治療,你這樣, 隻會浪費她寶貴的時間。”
葉白情給金窈窕打了個電話,對這位醫生態度平平:“可我們總得試試,那位金總監曾經就幫助過我不是嗎?”
“你們的情況不一樣。”醫生皺著眉頭說,“這家餐廳的食物,前些天你讓人打包回家,黛比同樣不感興趣。更何況你們國家這些醃漬的食材和烹飪方式本來就很不健康,黛比的生活習慣一直很規律,精神狀態好的時候都不行,現在怎麼可能接受得了那些食材。”
葉白情皺起眉頭。
黛比戴著口罩和帽子下車,深市的天氣已經很暖和了,她仍穿著厚厚的外套,細瘦得仿佛風一吹就能倒。
她露出的瘦骨嶙峋腳腕上貼著繃帶,是昨天被他們救下的時候傷到的。
醫生歎了口氣,去攙扶她,小聲說:“黛比,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那麼做,你要相信,你已經很出色了,你擁有那麼多喜歡你的歌迷,他們愛的都是你的作品。”
他是唱片公司斥巨資為黛比請到的醫生,為黛比做了很久的心理谘詢,黛比向他傾訴的時候,說的都是自己沒有變瘦之前在事業上受挫的心境。
黛比口罩後的麵孔動了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醫生隱約感覺到了她在隱瞞什麼,卻黛比不肯說,他也沒法撬開對方的嘴。
抬頭看了眼麵前這座坐落了葉白情非要讓他們來一趟的餐廳的大樓,到底不好轉身離開,隻好跟上。
路上,葉白情拿刊登著銘德新聞的一些深市臨江兩地媒體的報道給黛比翻譯,黛比眼神溫柔地聽著她說,卻始終沒有表露出感興趣的樣子,醫生卻聽得直皺眉。
他在自己的國家,因為職業緣故,是收入頗豐的絕對上流階層,吃過的美食數不勝數,連許多蜚聲國際的米其林餐廳,他都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葉白情卻如此吹噓一家發展中國家的地區性小企業,在他看來為免太沒見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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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還沒開始營業,金窈窕因為葉白情的請求,提前將客人請來了這裡。
深市的第一家分店近期已經不怎麼需要她親自坐鎮了,雖然還沒選出得用的主廚,但公司食堂曆練有素的廚師們被源源不斷地送到這裡,又有特彆被調來幫忙的屠師父坐鎮,已經足夠滿足日常的經營需要。
這是她刻意在引導的局麵。擁有銘德以後,她在事業上的定位自然也跟以往有了不同,想要管理好一家企業,事事都衝鋒陷陣也不符合應有的管理效率。那麼多的餐廳,她一家家坐鎮,那完全是劈成十份都不可能兼顧得過來的。她要做的,是把一個個得用的人手安排到適合他們的位置上幫助自己。
就像現在這樣。
葉白情的電話打來,她出去接人,看到對方挺起的肚子和明顯紅潤了許多的臉色,笑著打招呼:“你看起來很好。”
對方如同以前那樣依賴地牽著她的手,也寒暄幾句,金窈窕這才看向對方帶來的客人。
中間那個黑衣黑帽黑口罩黑墨鏡的神秘人士輕輕摘下臉上的保護措施,淺金色的頭發瀑布般滑下,輕聲對她打了句招呼。
看清楚那張臉的時候,金窈窕下意識愣住。
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這個人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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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即才反應過來——那是不久之後才會發生的事情。
黛比在歐美是很大牌的明星,她的去世,曾掀起過一陣強烈而經久不息的浪潮。金窈窕選擇出國的時候,她已經去世很久了,然而依然有無數熱愛她的粉絲年複一年地在懷念和祭奠她。以至於叫金窈窕這個不怎麼關注娛樂圈的人,都聽說了許多關於對方的事跡。
如果沒記錯的話,對方應該是在今年新專輯的發布之前離開的,在她位於紐約的豪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