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提前一天跟我說,我來機場接你。”
溫念念低聲說:“不用了。”
聞宴:“有人來接你嗎。”
溫念念:“對不起...”
聞宴:“乾嘛道歉。”
溫念念:“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或許以前是,但現在的我,不是。”
聞宴沉默了很久很久,問道:“你,還會回來嗎?”
溫念念的指尖顫了顫。
這句話,是他在問原主溫念念。
還會回來嗎,也許下一秒,也許一輩子。
聞宴苦笑了一下:“既然不回來了,有句話,我想告訴你。”
他頓了頓,說道:“當一個牛逼的天才,考上哈佛,這是你從小到大的夢想。可你不知道,你也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
溫念念感覺腦子一陣刺痛恍惚,險些站不穩。
深呼吸,背靠著牆支撐住身體。
她知道,原主溫念念的情緒在乾擾她。
那是她的人生,那是她深愛的男孩。
溫念念緊緊攥著手機,明顯感覺到她的情緒越來越強烈,而這股情緒,即將吞噬她的心靈和意識。
那是她喜歡的男孩,陪她走了那麼遠,那麼久……
這個世界上天才那麼多,你們並不特彆。老王那句話真正的答案是:“隻有在所愛之人的眼中,你才是最特彆的那一個。”
溫念念已經預感意識在漸漸剝離,她用力抓起手機,想要給江嶼打電話,可是電話撥通之後的刹那間,這個世界天旋地轉...再然後,她的意識便淡去了。
江嶼的手機裡忽然跳出來一條短信,來自溫念念――
“等我。”
他當然會等他,當她回來,告訴她那句沒有說出口的話。
從辦公室出來之後,江嶼一個人在落地窗邊站了許久許久,然後從辦公桌上的一遝文件裡取出了那張來自哈佛的offer,徑直上樓,來到了沈瑤的辦公室。
沈瑤剛剛和股東開完視頻通話會議,看到江嶼進來,她一邊整理電腦上的數據報表,一邊問道:“怎麼了,這個時間過來。”
“哈佛我就不去了。”
此言一出,沈瑤手上的動作停下,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
江嶼當著她的麵,將那份offer嘶成了兩半:“對不起,媽媽。”
“砰”的一聲響,沈瑤拍案而起,怒斥道:“你瘋了嗎!”
江嶼看著她,淺咖色的眸子泛著沉沉的光:“媽媽,你知道我喜歡什麼嗎。”
他問出這句話,把沈瑤女士問懵了。
從來讓她引以為傲的兒子喜歡什麼,她居然真的...回答不上來。
喜歡學習?喜歡做題?還是喜歡考高分?......
不,這些不是他真正喜歡的,隻是她希望他這樣去做的。
從小到大,彆人家的孩子總有叛逆鬨情緒的時候,可是江嶼沒有。
因為她從小的嚴苛約束,這孩子甚至都沒有自己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哪怕是圍棋鋼琴柔道這些興趣,都是她給他報了班,希望他去學習的...
江嶼也從沒有讓她失望過,隻要做了,就一定會做到最好。
哪怕是高考選填專業,都是沈瑤幫他填報的,她按照自己的心意打造他,將他塑造成了一個完美的繼承人的模樣。
可是他真正喜歡的事、發自內心想去做的事...沈瑤一無所知。
江嶼望著沈瑤,平和地笑了笑:“我不去哈佛了,媽媽,九月份我會填報今年的研考,跨專業,考應用物理。”
沈瑤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妥協道:“就...就算是這樣,就算是要改專業,去哈佛也可以...”
江嶼搖了搖頭:“有個人,我想和她在一起。”
……
那段時間,江嶼給溫念念打過幾次電話,不過她都沒有接到。
後來江嶼聯係到季馳,季馳說話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說一切...等回來再說。
他們的回程坐的是普通的航班,從成都雙流機場出發,兩個小時之後,在南城機場落地。
江嶼穿上了規整的西裝,手裡拿著一束黃色的小雛菊,早早地等候在了機場的候機廳。
航班落地的提示廣播響起來,江嶼下意識地整理了衣領,有點緊張。
很快,便看到了季馳和溫欒他們幾人熟悉的身影,而在他們身後,女孩拉著行李走出來。
字母圖案的白色T,身下是一條深色係的高腰短褲,頭頂紮著馬尾辮,很青春。
江嶼臉上掛起淺淡的笑意,對她揮了揮手。
溫念念望了他一眼,對他點點頭。
在她錯開他的那一瞬間,江嶼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女孩加快步伐,宛如倦鳥投林一般,撲入了遠處另一個男孩的懷中。
戴著墨鏡和鴨舌帽的聞宴,穩穩接住了她,抱起她在空中兜了一圈,嘴角掛著張揚恣肆的笑容:“老子想死你了。”
季馳走到全身冰涼的江嶼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沙啞的嗓音說:“忽然就變了一個人,不過...應該也沒有變,這就是本來的她。”
江嶼的手攥緊了拳頭,合攏,又鬆開,太陽穴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摸出手機,翻開了她發給他的最後那條短信,他的手...還抑製不住地顫抖著。
溫念念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