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年豬時很熱鬨, 幾乎全村人都跑去養豬的豬場看, 將那地方圍的裡三圈外三圈,水泄不通。
殺豬的師傅是村裡殺豬界的扛把子, 被李老頭委以重任, 負責把大肥豬給宰了。
養的溜光水滑膘肥體壯的肥豬在他手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沒有多掙紮就咽氣了,惹得大家一陣叫好。
之後風風火火的褪豬毛剖心肝剁雜碎, 忙的不亦樂乎。
諾大的豬頭被直接割下, 撂進大鐵鍋裡煮熟了擺放到祠堂去, 給祖宗牌位們上供一點心意。
大肥豬肥碩的身體被殺豬匠劈成了兩半, 按照村裡的家戶分成大小不等的肉條子, 然後就可以分肉啦。
李老頭家人口多, 分到的肉可不少, 足足兩大塊肥瘦相間的豬腿肉, 另外家裡還有養的雞鴨可以宰殺,過年期間,一家子人絕對有肉吃,能吃的滿嘴流油哩。
年豬殺完後, 大隊上就沒啥事了,村民們自己個兒的事情開始辦起來, 村裡頓時紅紅火火一片。
嫁閨女的、娶媳婦的、給孫子擺酒席的等等, 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
村民們見麵先笑起來, 然後問今兒個去哪家吃酒啊, 討論一下誰家的席麵做的好, 再問一句家裡吃沒吃肉啊,顯擺一番家裡的肉多,都做了啥啥好吃哩。
臘月底,過小年之前,李老頭家也忙碌了一次婚嫁,倒不是他們家有喜事什麼的,而是李麻子要娶錢春妮了。
有錢春娥的關係在,兩家算是正經的親戚了,再有李婆子和麻子娘那一層老姐妹的情誼,在這種大事上,能幫襯就該多幫襯一把的。
李麻子家隻有娘兩個,即使麻子娘熟悉娶媳婦的流程,兩個人也忙不過來不是。
李老頭家的幫忙,正好解了麻子娘的燃眉之急,錦上添花,讓她輕鬆放心了不少。
另外還有左右鄰裡以及村裡往來相熟的人家來幫把手,李麻子的婚事忙忙碌碌且有條不紊地置辦起來了。
迎親前,錢春娥特意去了錢家灣住幾天,陪著妹妹在娘家的最後日子,姐妹倆互相感懷一下,同時向往著以後在李家村相互扶持的好生活,即將離家的不舍也就不那麼重了。
等到約定的那天前一晚上,錢春妮就穿上了紅嫁衣,是當年錢春娥出嫁時的衣裳,被她一直珍藏著,還簇新簇新的,這回送給了妹子。
錢家父母特意請他們村裡以前的老媒婆過來,給二女兒梳了一個齊整好看的新娘子頭,開了麵勻了粉,再簡單化個妝。
說起給新娘子化妝,基本都是天然的工具利用,柳條燒成炭就當黛筆使,將眉毛畫的又彎又黑,花瓣做成的胭脂片在待嫁娘嘴裡含一片,輕輕一抿,立馬多了幾分好顏色。
等到錢春妮梳妝打扮停當,整個人鮮亮了很多,看上去也是一枚俏麗小佳人,漂亮又好看。
李麻子第二天一早來接親時看的都驚呆了,背著新媳婦上花車時踉踉蹌蹌地差點給摔掉地,惹得大家夥哄笑打趣不已。
錢家父母抹著眼淚花,很是不舍,卻也歡歡喜喜地送走了閨女,李家村不錯,他們小女兒以後在那兒有福了。
錢小弟春生更是跟著車隊送了一路,親自將他二姐送到了李麻子家門口,被錢春娥先拉回了自己家。
結婚第一天是拜天地辦酒席待客,第二天才會開宴招待娘家人,錢小弟不回家的話就要在這裡住個一兩天了。
婚宴上很喜慶,村裡的小夥子們都很捧場,哄鬨著將一對兒小新人拜了天地送入新房,然後酒席開場,開始吃好吃的了。
雖然現在大家家裡都不缺糧不缺肉吃,但是誰會嫌吃的多啊,在彆人家喝酒吃肉,那滋味總是不一般,又饞又好吃。
麻子娘厚道,將席麵做的很實在,盤裡的菜、碗裡的肉,還有大個大個兒的二合麵饅頭,上桌的客人們吃的滿嘴流油,顛著飽肚走的。
婚宴散場沒多久,李婆子帶著兒媳婦給幫忙收拾了殘局,鍋碗盤碟桌椅板凳什麼的,還有吃剩的飯菜。
這個時候的吃食雖然多了,但是仍然很精貴的,更何況是從席麵上剩下來的,裡麵有肉有菜有葷腥,即使是殘羹冷炙,大家照樣稀罕。
麻子娘在忙活的差不多時,先給幫忙的幾家一家分了一盆冒著油的肉菜,然後將剩下的裝成一碗一碗的分給周圍鄰裡,基本隨禮的人家都被她送了一份。
那一晚,李家村半個莊子都飄著肉香味,香的人直流口水,吃飽了飯還想吃。
麻子娘的名聲從此後更上一層樓,鄉親們說道她都拍著巴掌稱那是個厚道人。
厚道人麻子娘對新兒媳婦也不錯,不會要求錢春妮剛來就乾這乾那的□□她,而是跟養閨女似的,可著勁兒的疼,吃的是最好的,活不必做多,跟著她做一點不閒的懶散了就行。
就連李麻子在麻子娘那裡,重要性都退到兒媳婦後麵去了,哪裡做的不好了還會招來婆媳倆的集體圍攻。
不過李麻子甘之如飴也就是了,新婚後好一段時間都是春風滿麵走路打飄的,惹得大家夥每每見到他就打趣樂嗬一番。
每當那時,李麻子就全都驕傲地笑納,一點都不謙虛,嘴裡說的都是媳婦的好。